058 迷弟(1 / 2)

058 迷弟

回到城里,李煦不顾身上的疲惫,先去庄园走了一遍,见大小官员正在给灾民派发米粥,浓浓的米香飘荡在冷空气中,惹得李煦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李煦也不挑食,让人去打了一碗米粥给他,三下五除二就喝下肚。

说实话,稀是真稀,米粒恐怕都数的清,但灾民嘛,你想吃饱是不太可能的,能不饿死就行了。

但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李煦也想过以工代赈,召集这些灾民去干苦力,可余杭又不是他的封地,他还能自作主张把人拉去砌城墙吗

当天夜里,乔安连夜把写好的策论摆在他面前,李煦诧异地接过,他以为这小白脸会拖上两三天,没想到还挺主动。

一目十行的看完,李煦在其中也看到了“以工代赈”这样的提议,另外还有几条是关于病人隔离开来单独医治的建议,说的头头是道,可见是有真本事的。

“很好。”他夸赞道,然后提笔删掉了几条不切实际的内容,又把他以工代赈的内容细化一番,交还给他“你才智不俗,有眼界有思想,就缺了点胆量,若是家里有关系可走,让他们帮你谋个县令的职,好好大展身手,以后前途无量。”

谁都喜欢被夸,乔安还以为自己写的东西会被顺王批判的一无是处,因为这些观点,他很早以前就和自己的恩师提过,后来也和乔瑞提过,都没被采用,没想到最懂他的人竟然是顺王。

乔安情绪复杂,对李煦的感观好了许多,“多谢王爷提点,下官知道该如何行事了,今日听闻殿下买了许多粮食回来,下官对此深感佩服,之前有得罪之处,还望您多多谅解。”

那点小事李煦根本没放在心上,而且也是他脸皮厚才能弄来这些粮食,换成原主就未必了。

“但还有一事,臣不吐不快。”

“说吧。”

“关于万大人臣听说您和他有私交,但臣以为,您不可尽信于他。”

李煦来了兴致,问他“此话怎讲”

“下官也说不好,但乔瑞是万大人的妻弟,他能行刺王爷,万大人肯定是知道的。”

“哦,他们还有这层关系”李煦没怎么查过乔瑞这个人,在他眼里,乔瑞早就是个死人了。

乔安把两人的关系详细说了说,为了让李煦防备着万春林,他甚至说“我与乔瑞是同族叔侄,但我早被除族,与母亲一同被赶出了乔家,所以臣不是故意欺骗您的。”

李煦听完对他更赞赏了,“那你竟然还能在乔瑞手下活这么多年,不容易啊。”

乔安尴尬地解释说“我与母亲出走时年纪还小,乔瑞又常年在外,并不知道我。”

天下同名的人太多了,何况两人只是同姓,乔安只是编造了个理由就把乔瑞糊弄过去了。

李煦对他很是欣赏,想拉拢他,就试探着问“乔大人可愿意去南越发展”

乔安愣住了,表情有些古怪,他说“我与母亲曾在南越生活了十年,回去自然是可以的,但这也不由得下官自己做主。”他一个小小县丞,要去哪里都是上头说了算。

李煦更是惊喜不已,他这一路走来,难得遇到一个雷阳是南越人,这乔安还是第二个。

“那你告诉本王一些南越的事情吗”他不是信不过雷阳,只是雷阳是雷家人,看事情的态度肯定和乔安不同。

乔安看了看屋里的漏壶,为难地说“天色已晚,您看”

才晚上八点而已,李煦一点也不觉得晚,“本王与乔弟相见如故,不如秉烛夜谈”

乔安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急忙反驳道“殿下叫我名字即可,下官今年二十又三了。”

“呵呵,那真是没看出来。”李煦着重打听寇家的情况,他对寇家很忌惮,那可是南越的地头蛇,他重点要攻略的对象,他在南越是当王还是当虫就全看寇家配不配合了。

本以为乔安会说些寇家的坏话,没想到李煦一提起寇家,乔安的眼睛就亮了,滔滔不绝地吐出一连串赞美之词,简直把寇骁形容成天神降临。

“寇将军年纪虽幼,但果敢聪慧,武功高强,曾以一人之力灭了一个小部落,解救了好几百人,他每回带兵出征,都能得胜而归,是南越的不败之神。”

李煦听完想哭,让他攻略个人还行,让他攻略个神,难度系数太大了,看来,他到南越后还得给这位寇将军拜码头啊,不知道这位神会不会容许自己在他的地盘上作威作福。

可怜他一个封王,竟然还要看地头蛇的脸色,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哟。

“那他可有什么喜好之物”

乔安脸微微发红,“这岂是我一个小人物能得知的,而且下官离开南越时,寇将军才掌权不久,外头知道他消息的人不多,王爷如果是想用金银之物讨好寇将军,必是行不通的。”

谈到约半个小时,李煦就把人赶走了,没别的,这乔安简直就是寇骁的迷弟,句句不离寇将军如何如何,要不是知道他家里有妻有子,他都要以为乔安暗恋寇骁了。

风平浪静地过了五天,灾民们在城里安顿好了,被拦在城外的人虽然不甘心,但在士兵的压制下也没闹出大事来,而且他们在城外有吃有喝,还有医匠给他们看病,只要病好了就能进城。

第六天,一大早守卫就来汇报说万春林到了,同时还带来了十车的粮食,说是来赈灾的。

李煦对此不置可否,他“买”来的粮食随便一家都不止十车,这十车粮摆明了是做面子用的。

而且这区区十车粮食,万春林就带了一万府军来,也不知道是护送粮食还是护送他自己的。

双方再次见面,场面有些滑稽,李煦这边不仅杀了他的妻弟乔瑞,还杀光了他送的侍从,万春林那边早得到了消息,却要完全当做不知道。

可想而知,这两人面对面站着的时候脸色有多好看,李煦作为得胜方,非常大方地说“万大人啊,你来的真是时候,本王正愁眉不展呢。”

万春林挤出个难看的笑容,“不知殿下有何忧心之事”

“还不是那该死的乔瑞,也不知他背后受谁指使,竟敢行刺本王,他人虽然死了,可这案子没结啊,本王连觉都不敢睡了,深怕有人来行刺,还好万大人来了,还带来一万府兵来,本王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王爷,不知那乔瑞的尸首在何处”

“咦尸首”李煦表示不知,他找来林钊,当面问道“林统领,那乔瑞的尸首可还留着”

林钊瞥了万春林一眼,不咸不淡地回答“那乔瑞被砍了脑袋,后来不知何时来了条野狗,把他的脑袋叼走了,末将见此,只好把他的尸体烧了,埋在了他家后花园里。”

李煦见万春林想发火又不敢的样子,憋着笑说“此事就交给万大人处理了。”

“这”万春林握了握拳头,忍不住替妻弟辩解了一句“会不会是误会乔县令向来胆子小,怎敢做出这种事”

“万大人看走眼了,这乔瑞胆子一点不小,光是从他家里查抄出来的粮食和金银就足以证明一切,一定是有人花重金收买了他,万大人你重点查一查他的钱财都来自哪里,线索也就有了。”

李煦不等对方接话,继续说“若他背后主谋只欲在行刺本王倒也罢了,怕就怕,他背后之人心怀不轨,想颠覆我大燕王朝”

“这不可能”万春林吓了一跳,怎么就扯到谋反上去了

要知道韩家造反一事给皇帝留下了深刻的心里阴影,朝廷上下人人自危,稍不甚就被抄家灭族,这种时候,要是有人上奏弹劾乔瑞谋反,皇帝肯定会疑心的。

李煦一掌拍在桌上,狠狠地说“怎么不可能本王乃皇子,又是圣上亲封的南越王,总管南越一切事物,南越乃大燕边界,乔瑞行刺本王,定然是与海贼勾结,欲乱我南越,再一步步图谋大燕江山。

此事本王已经上奏给父皇,相信不用多久就有旨意下来,万大人若是能在圣旨下达前把案子结了,父皇定然对你刮目相看”

说完这些,李煦诧异地问“万大人,你很热怎么大冬天的还出了一脑门的汗”

“是有些热,呵呵微臣体热,呵呵”

李煦心里笑开了花,这姓万的一看就不是个胆子大的,偏偏心思多,不吓吓他怎么对得起自己这些天的遭遇。

“哎,还有一事,本王要给万大人陪个不是,万大人送给本王的那些人也遭遇了不测,当时乔瑞安排他们住在后院,可他心思歹毒,竟然一把火烧了后院,连人带院子烧成了灰烬。”李煦脸上露出哀痛的表情,仿佛死去的那几个是他亲人。

万林春表情扭曲起来,声音沙哑地说“不过是一群命贱的下人,殿下不必过于忧伤。”

能被万春林派到李煦身边的人都不是普通的侍从,这些人不仅对他忠心耿耿,而且是从小培养起来的死士,本想路上发难,却被顺王先一步解决了。

他才是真的心痛啊。

李煦欣赏了一下他精彩的表情,又抛出一颗炸弹,“另外,因要安置灾民,城中粮食储备不足,本王又身无分文,只好借万大人的名义向本地乡绅购置了一批粮食,欠条都写下了,万大人有空派人把钱送去吧。”

李煦说完,刘树立即送了个小木匣子来,里头装着李煦以他名义写的欠条,足足有十几张,加起来竟然有数万两。

万春林一瞧见那个木匣子手就抖了一下,这匣子本来是从他这里出去的,经由乔瑞的手送到了李煦手上,没想到顺王把里头的东西收了却把木匣子还给了他,并且还附赠了一大笔债务。

虽然扬州府不穷,财政上不缺这几万两银,可万春林心里憋屈啊,这口气是咽不下去了。

李煦出了一口恶气,心情也舒爽了,他一点都不怕万春林不认账,他买粮的那几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只是一家,说不定万春林还敢赖一赖,十几家联起手来,他也是要顾忌一下的。

而且李煦都想好了,一旦万春林有赖账的苗头,立即让人宣传出去,到时候,舆论的压力压下来,他不还也得还,除非他不顾自己的名声。

李煦并不想和万春林撕破脸,气也出了,就准备离开余杭了。

万春林这回没有百般挽留,但意思性地问了他一句“王爷不如等这批灾民的事情了结了再出发,毕竟您才是赈灾的主事人,您这一走,我们可就没了主心骨了。”

李煦知道他的潜台词是说自己越俎代庖,而且他确实干了几件先斩后奏的事,如果皇帝怪罪下来,他留在这里反而遭罪。

“之前是万大人不在,这余杭没个主事的,本王才不得不站出来,现在万大人来了,自然由你全权做主。”

万春林能说什么呢,如果是他在,肯定不可能用自己的名义写下数万两的欠条,更不可能把一群灾民当老爷似的伺候着,他们何德何能

他试探着问李煦“余杭的新县令一时半刻也上任不了,不知道殿下可有推荐的人选可以代为管理”

李煦摇头,“我对这儿的官员不熟,万大人自己做主就行了,不过嘛,有个人你还就不用考虑了。”

“谁”

“那个叫乔安的县丞,呵,年纪轻轻,见识浅薄,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对本王不敬,实在不堪大用,而且本王觉得他和乔瑞有关系,万大人可要提防着点他。”

万春林心中一喜,面上乖乖地点头,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等他知道李煦当初派了其余官员帮忙赈灾,却独独让乔安回家写文章,就更加确定代理县令的人选了。

等他召见了乔安,见他不太奉承自己,冷言冷语的,换做以前,这种人早被他打发了,但一想到他连顺王也敢得罪,心里就多了几分好感,选他做县令,算是给自己出口恶气。

059 山林遇险

李煦心情舒畅地上路,出了余杭的地界,再往南真是一片荒凉,有时候走上两天都见不到一户人家,四处冷清的可怕。

而且道路条件是真的非常差,有时候走着走着会发现没路可走了,要不是雷阳记性好,让下人把路上的杂草除了,他们可能连方向都分不清。

要致富先修路,这是古往今来的至理名言,李煦要想发展南越的经济,这路就必须修起来,否则他以后生产出来的好东西运不出去也是白搭。

“早知道就把那群灾民引到南越去,扬州府不缺人,咱们缺啊。”李煦后悔地说。

雷阳听着也叹了口气“南越确实人口不丰,这些年,寇将军一点一点地消灭躲在山里各自为政的部落,才让人口多了些。”

李煦听他提起寇骁,下意识地问道“寇将军可有娶妻生子”他心里阴暗地想要是这位战死沙场,那他的麻烦就自动解除了。

不过要上哪再找个那么厉害的人替代他也是个问题。

雷阳愣了下,回答说“没有吧,某离开闽州时未曾听说,这大半年过去了,也不知他定亲了没。”

李煦口不对心地恭维了一句“寇将军如此人才,在南越怕是找不到门当户对的女子吧”

雷阳的眼睛朝马车里的小公主瞄了瞄,心想顺王该不会是想招寇将军为婿吧虽然小公主年纪小,但身份贵重,且脾气好,长得好,如果寇将军等得,那也不为一桩美事。

说起来,很多任的南越封王都有过把自己女儿嫁到寇家的经历,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寇家依旧是那个寇家。

“寇将军不拘小节,大概不是那般挑剔的人吧”

听他这么说,李煦以为那寇骁就是个风流成性的男人,想想此时的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李煦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他猜测,那寇骁虽然没成亲,但家里的小妾说不定都一箩筐了。

以李煦现在的身份,要建个后宫都不难,不过他完全没这个念头,人的心只有一颗,要爱也只能爱一个,娶那么多回来不是自找麻烦么

冬日的山林阴冷的可怕,李煦一行人在这座山里走了三天了,为了不迷路,他们不敢走快,加上阴冷昏暗的环境,大家的心情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李煦的马车已经弃了,改为骑马,为了这一天,他花了不少功夫学骑马,就连小公主也配了一匹小马驹,反正队伍走得慢,不怕出问题。

队伍走走停停,有时候刚下山没走两天又要翻越另外一座山,群山环绕,简直要哭死一群北方来的大老爷们。

李煦虽然是南方人,但他那个年代交通便利,飞机高铁那都是想去哪就去哪的,哪里像现在这样,明明近在眼前的地方,他们可能走两天都还没走到。

“翻过这座山,就到了南越境内了。”这话一传开,大家都忍不住欢呼雀跃了,不过雷阳还有一句话没说,“大家别高兴的太早,这山可不是之前那样的山,它不仅高,而且路陡,马驮着人是上不去的,而且这山里有几个势力比较大的部落,他们常常会袭击过往的行人。”

李煦抬头望着那看不见尾巴的山脉问“寇将军还没把这山里的土著收服吗”

“此山离闽州太远,寇将军还顾不上吧。”

李煦又吐槽道“就没人想过要把这路修一修”

雷阳连忙解释“此山乃南越的屏障,若是路通了,南越可就”

李煦一点不赞同这样的观点,“闭关锁国是没有前途的,要想民富兵强,就必须发展经济,要想发展经济,就必须与外面通商,要想通商,就必须修路。”

雷阳品味了一下这番话,顿悟道“殿下真乃治国之才,南越有如此明主,不愁富不起来。”

“别恭维我,道理说起来简单,要做到可就难了,光是修路这一条,就不是一两年能完成的。”这还是在当地政府极度配合的前提下,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难

雷阳常年在外经商,吃够了这条路的苦头,如果能有条平坦的官路通往南越,他肯定是第一个收益的人。

就这么在山里走了两个月,李煦一行人疲惫不堪,一个个都瘦了一大圈,他们带来的粮食也吃光了,这几天都靠在山里打猎采集为生,更糟糕的是,队伍里生病的人越来越多,有几人已经药石无灵,只能数着日子过了。

山里湿气重,久不见阳光,一旦生病就很难好,李煦已经提前准备了很多药材,还是捉襟见肘,而且有些病症稀奇古怪,严医正也不知该怎么医治。

严医正的身体已经快撑不住了,这一路都是用药吊着一口气,即使如此,他还是不孜不倦地给病人诊治,所有人都对他敬佩不已,一路上也是轮流背着他赶路。

严琛经常偷偷躲起来哭,但哭也没用,他要学的东西还很多,每天跟在严医正身边学习,恨不得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

这天,天气糟糕透顶,夜里下了一整夜的雨,山里开始弥散着浓雾,他们不仅看不清路,连方向也辨别不了。

“不走了,就在这休息一天吧,等雾散了再走。”李煦吩咐道。

林钊走了过来,两人只有站在很近才能看清对方,他说“我带些人去打猎吧,没有食物了。”

“太危险了。”李煦不想同意,但这么多人要吃饭,饿肚子肯定是不行的。

“不走远,就在附近找找。”

李煦叹气,“那林统领小心些,记得在经过的地方做上记号,免得迷路,要是有危险,就吹响号角,我们听到了会找过去。”

林钊知道他是真心担心大家,这一路,李煦不仅和大家同吃同住,而且一句怨言都没有,让林钊对他的好感直线上升,他真想回去禀告皇上,像顺王如此优秀的皇子,不做储君太可惜了。

“末将明白。”林钊点了五十个羽林军一同出去,这一去就是大半天。

剩下的人也不敢再分批出去了,打猎的人没有回来,队伍里也没有食物,大家只能饿肚子等着。

李煦自己饿一天是没事,但他舍不得小公主饿肚子,“本王记得这附近有长蘑菇,派人去采些来吧。”

雷阳忙拦住他,说“王爷,蘑菇很多都有剧毒,吃不得啊。”

南方的很多种蘑菇北方是没有见过的,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哪种能吃哪种不能吃,雷阳从小在南越长大,曾见过吃毒蘑菇毒死的人,自然也不敢轻易尝试。

但李煦不同,他小时候每年都会上山采蘑菇,这种野生的蘑菇拿到城里能卖出不错的价格,但冬天不是蘑菇最多的季节,他也不敢保证能采到能吃的蘑菇。

“没事,我认识几种,先采回来看看。”

刘树带了几个人在营地附近转了一圈,回来时提了三个竹筐,里头装满了各种蘑菇。

李煦让他把蘑菇倒在地上,把自己认识的捡出来,凡是没见过的统统扔掉,幸运的是,有一大半都是能吃的,而且还有半框的木耳,算是意外之喜。

当然,这点食物对几百人来说杯水车薪,李煦让人把这些蘑菇煮成汤,好歹能吃口热汤暖暖身子。

快到傍晚的时候,李煦等不下去了,准备派人出去寻找林钊他们,这山里的夜晚太危险了,不仅温度低,还有野兽出没,他们有时候没食物了,就靠捕杀夜里偷袭他们的野兽过日子。

就在大家准备出发时,林钊回来了,他带了五十羽林军出去,回来时却明显少了一半。

李煦心里咯噔了一下,忙问道“出了何事”

林钊铁青着脸,告诉大家“午时,我们遇到了一群野人,双方交过手,我们虽然胜了,但有几个人受了伤,还有一部分人在原地看着那群野人,我怕王爷担心,就先回来报信。”

“离的远吗”

“不远。”

“他们有多少人,可有在附近看到他们的村落”

“被末将逮住的有十余人,没有见到人类居住的房屋。”

“他们使用何种武器”

“是木棍和长矛,还有几把弓箭。”

李煦问完问题,片刻不敢耽搁,“走,一起去看看,大家别散开,也不知道他们部落有多少人,而且他们熟悉地形,咱们两眼一摸黑,别轻敌了。”

林钊之前是不以为然的,听李煦这说也紧张起来,留守在那的羽林军只有二十人,确实不够保险。

好在李煦之前就让人打包好了东西,随时都能出发,队伍在深山中无法形成防御的队阵,只能一个个跟在林统领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都跟紧些,千万别走散了。”李煦叮嘱道。

雷阳越走心越慌,提醒李煦道“王爷,已经偏离原本的路线了,若是走太远,在下也不知能否找到回来的路。”

“再说吧。”李煦总不能放着那二十几个羽林军不管。

走了约半刻钟后,林钊发现自己走错路了,明明他是沿着之前的方向走,可入眼的植物并不熟悉,而且树上也没有他留下的记号。

他赶紧把事情告诉李煦,李煦沉吟一会儿,说“往回走,走到能找到记号的地方为止。”

他们不能在山林里漫无目的的寻找,方向一旦错了,可能越走越远。

好在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记号,这次林钊不敢再相信记忆和直觉了,全凭着之前留下的记号找回去。

快到目的地时,林钊和贺遵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一个给羽林军们发出停止前进的手令,一个迅速挡在李煦身前,戒备地看着前方。

李煦没敢出声,这种时候,再傻也知道前方有情况。

他指了指雷阳,让他和他的人走上前来,然后压低声音问“他们可听得懂官话。”

雷阳苦笑“殿下高看他们了,别说是官话,就是在下的方言他们也未必能听懂。”

这些盘踞在深山老林里的部族,很多都不和外面往来,自给自足,所以都有自己独有的语言和文字,这样的人一旦不想跟你交流,你说死了都没用。

难怪南越这边一直贫穷落后,光是要统一语言和文字这一点就千难万难。

李煦摒除了和对方交流的想法,直接告诉林钊“不用等了,先一轮弓箭射过去,死伤不论,若敢反抗,就地格杀。”

这里已经是李煦的封地范围,他的话就等同于圣旨,林钊没有了顾忌自然放开手脚,对付这些不通教化的蛮夷,他自认为还是有胜算的。

一支支利箭破空飞去,在进山之前,他们就演练过,要想在山林里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弓箭手至关重要,这山林里多的是能藏人的地方,茂密的树枝树叶,茂盛的杂草丛,甚至粗壮的树干背后,要想看到人再射击太难了,不如无差别的一通瞒射。

只要能射中一个敌人,就不信他们露不出马脚。

雾依然很大,有武功的人现在都竖起耳朵仔细听周围的动静,那一波弓箭大多插进了树枝树干,部分射进了土里,但他们依稀还是听到了惨叫声。

只是不知为何,这惨叫声有些模糊,而且有些遥远,按理,他们的射程并不远。

“十人一组,小心摸过去。”

羽林军迅速动起来,一个个压低身体,手持兵器轻声超前推进,李煦位于队伍的中央,前有贺遵护着,后有贾平殿后,他把小公主紧紧地抱在怀里,裹上一层厚厚的皮衣,跟着队伍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破空声袭来,早有准备的羽林军立即挥刀将利器斩落,众人屏息,发现竟然没有下文,诧异极了。

“这是打算玩捉迷藏么”李煦发愁地皱起眉头,他不怕这些土著又凶又狠,他怕他们有文化。

一旦他们懂得利用地形和时间来拖住他们,打游击战,那羽林军的几百人可真不是对手。

李煦不敢让他们拖下去,天已经黑下来了,夜里只会对他们更不利。

他提高音量说“朝他们喊,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骂也要把他们骂出来。”

众人于是喊起了训练时的口号,嘹亮的声音加上山林回响,使得大山都震了三震,李煦见自己人气势不错,让他们再接再厉,同时让人加快速度搜索。

“快看,这里有血迹。”叶长青摘下一片叶子,递给林钊。

血液还是新鲜的,显然的刚才才流下的,就不知道对方是死是活。

“他们如果撤退肯定是往回走,沿着血迹找。”

叶长青在这方面有些天赋,特意跟老兵学过,由他领头,沿着血迹的方向摸过去。

他们这边速度一快起来,对方想再隐藏身形就不容易了,李煦终于见到了对方的身影。

难怪林钊叫他们野人,在李煦眼里,这些人确实和野人无异,大冬天的竟然全都光着身子,全身上下只有腰间围了块兽皮,皮肤深褐色,脸色涂着乱七八糟的彩绘,头发凌乱披散,快速跑起来的时候竟然是手脚并用的,速度如同猎豹般矫捷。

“这他娘的还是人吗”刘树小声问道。

李煦没空说话,这些土著常年住在深山里,与野兽为伍,不仅身手敏捷而且力气很大,别看羽林军个个经历过训练,身手不凡,遇到这样的对手也有些棘手。

大家的射箭水平一般,很难射中急速奔跑中的对手,要想近身作战,对方却不给他们机会。

“之前羁押他们的地方在哪离这儿远吗”李煦问林钊。

林钊看看前后左右,无奈地摇摇头,“到处都一样的,末将也无从辨认方向,得先找到有记号的树。”

“那先别追了,试着往羁押他们的地方找去,希望他们还在那。”李煦最关心的还是自己人的安危,这些野人只要不对他们造成生命威胁,他也没兴趣杀过去。

林钊看这情形就知道那二十个属下凶多吉少,等带着大家赶过去,果然没看到自己人的身影,地上连根麻绳都没有留下,只有被压倒的杂草和一地凌乱的脚印证明这里有人驻扎过。

林钊在附近找到了羽林军留下的记号,他有些犹豫,去找人的危险性肯定很大,他不能带着顺王去冒险。

可让他不去救人,林钊心里又过不了这个坎。

李煦似乎看出他的为难,斩钉截铁地说“既然没见到他们的尸首,说明他们是活着被带走了,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一定要救。”

“末将还是先送王爷出山吧”

“这山可不是一两天能走得出去的,可他们等得了一两天吗”李煦冷声吩咐“都别傻愣着,快追,把严医正之前配置的药丸都服用一粒,若是有身体不适的,提前说,别勉强,以自身安全为重。”

众人大声应诺,然后加快速度在山林里奔跑起来。

天很快就全黑了,密林中连一点光亮都没有,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李煦让人点起了火把,虽然这样目标会很大,但总比两眼一抹黑强。

“他们的部落不可能离的很远,否则没那么快把人带走,部落周围肯定会有生活过的痕迹,大家仔细些。”

“诺。”

羽林军没有过在山林里作战的经验,反倒是雷阳带的护卫更有经验些,从森林里歪倒的树枝以及地上的脚印慢慢找到了目的地。

作者闲话  九千字

060 脱险

快要靠近部落的时候,林钊朝后方说“嘘把火把都灭了。”

“他们发现我们了吗”李煦挤到他身边问。

“应该没有,没发现埋伏。”

“快看,那边有火光,好像人声也是从那边传过来的。”雷阳指着远处的光亮说。

贺遵自动请缨,“属下过去看看。”不等李煦拦他,他已经像只夜猫窜了出去,眨眼就失去踪影。

雷阳夸赞道“穆侍卫的轻功很了得呀。”

林钊想起那个人,在心里点点头,当初太子身边的侍卫首领是经过无数考验和比试选出来的,单论武功,自己都不如贺遵。

李煦眼神一闪,用开玩笑的语气问他“和寇将军比如何”

“这”雷阳表情僵了僵,假笑道“这个某还真不知道,某没见过寇将军动过武。”

李煦压根不信他的话,不过他不说也就算了,等他到了闽州,见到人自然就知道了。

没多久,贺遵就回来了,压抑着愤怒说“属下听不懂他们的话,见到那二十个羽林军被绑在柱子上,周边围着一堆木柴,似乎是要点火烧死他们。”

李煦心头一惊,正要说话就听雷阳急促地说“穆侍卫可有见到他们的图腾”

“什么是图腾”

雷阳手舞足蹈地比划道“就是刻在柱子上的图案,也许会是种动物或者是奇怪的人。”

贺遵想了想,说“柱子上是有刻画着鹰一样的鸟类,但又不太像。”

“糟了”雷阳焦急地告诉李煦“我听说过这个部落,当初我雷家有一支商队就是被他们抓走了,听说他们抓到人后都会将人烤熟,一半献给他们的上神,一半就他们自己吃了。”

周围不少人捂着胃呕吐起来,李煦听了胃也反酸,他皱着眉头问“这消息可靠吗是人亲眼见到的”以讹传讹这种事李煦见的多了,不能因为人家是土著就以为他们会吃人。

很多时候,双方的矛盾是因为语言不通造成的,还有一部分原因则是他们排外,认为外面的人都是敌人。

“这倒是没有,雷某也是听人说的。”

李煦也顾不上找答案,不管这些土著是想烧死羽林军还是想烤熟了吃肉,他都是要阻止的。

他问贺遵“他们大概多少人”

“人数应该在五百左右,其中一半是青壮年,其他是女人和孩子,老人很少见。”

李煦仔细想了想,“可有看到他们的首领”

“不知哪个才是。”贺遵摇头。

“首领嘛,一般都是穿的最多或者头上装饰最多的那个。”手里可能还有个骷髅头手杖,这是李煦根据印象找出的共同点。

“还真有个男人比较特殊,是唯一一个穿着布衫的人,从头到脚都裹着黑袍,脸上还画了鬼谱面具。”

“那是他们部落的祭司。”雷阳说。

李煦望了一眼火光的地方,“那就好办了,贺遵,你过会儿趁乱活捉那个祭司,我们试试能不能交换人质。”

雷阳激动地说“肯定没问题,祭司是部落最有权利最重要的人,他们肯定不敢无视他的生死。”

李煦没敢贸然行动,他让大家先找一找有没有能当盾牌的东西,对方显然有弓箭手,没有盾牌掩护伤亡会很大。

一开始他们割了厚厚的树皮做成盾牌,后来李煦发现一种粗壮的蔓藤,编织起来也很有韧性。

这些东西都不难做,很快就人手一个简陋的护盾了。

“王爷就在此等候,还有严医正他们。”林钊让没战斗力的都留下来,另外派了五十羽林军保护。

雷阳自己也留了下来,却让他的护卫参加了救人行动,这加大了李煦对他的好感。

林钊没敢小觑这群野人,被人摸到家门口还没反应,要么是对方警惕性太差,要么就是太自信,已经做足了应对准备。

林钊分了一百羽林军打前锋,果然,在靠近他们住所的坡地外分散着许多陷阱,开始第一个人没察觉踩中了陷阱,好在身边的人迅速拉他一把,否则就要被万箭穿心了。

之后林钊让大家用长枪在地上一寸一寸搜寻过去,找出了几十个陷阱,后头的人才避开陷阱走。

“停下”林钊突然吼了一声“注意掩护。”他话音刚落,一支支箭雨就破空而来,前排的羽林军迅速升起护盾,将自己的身体缩在护盾后方。

好在这群土著的武器都很原始,用的是木箭竹箭,根本无法穿透厚厚的盾牌。

“上”一波箭雨过后,林钊一声令下,羽林军们便顶着盾牌往前冲。

这个部落的位置是在半山腰,他们集体住在一个天然的溶洞里,溶洞外是活动场所,还用粗壮的树干做了一排围墙。

冲到围墙前,已经没有箭射出来了,林钊猜测对方应该是没有箭了,更加大胆地让队伍往前冲。

木质的围墙高但没什么防御力,林钊轻易就破开了,羽林军们立即冲进去,迎面就对上了一群手持长矛的野人。

叶长青试探着喊了一句“快把我们的人放了,否则灭了你们全族”

他的声音洪亮有力,己方听了都抖三抖,但这群野人却像聋子一样不管不顾地冲上来,可见是真的没听懂。

对方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长串鸟语,林钊等人一个字也没听懂,但从对方的神态和动作不难猜到,对方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双方人数差不多,野人里无论女人还是孩子都拿起武器和他们正面对抗,贺遵瞅着机会,悄然靠近那个裹着黑袍的祭司,正准备一个手刀将人敲晕,对方却突然转过身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一个脸上戴着金色面具,一个脸上画着鬼谱面具,气质非常相似,一时间双方都愣住了。

贺遵先一步将大刀挥舞过去,只见对方匆忙间避开,高声喊了几个词,然后就见周围的野人全都往这边冲过来。

贺遵一刀解决了一个野人,伸手正要抓住那祭司的衣服,就见对方的袖子里突然钻出了一条青蛇,吐着信子朝贺遵咬去。

贺遵无法,只能退避,再想靠近那祭司的身边却是难了。

好在因为祭司的求救,大部分野人都围在他身边不敢乱跑,让其他方向的敌人少了许多,林钊带了一队人快速去救人,有大部队拖住野人的脚步,他这边救人也很顺利。

救了人,林钊也不打算和这群土著大动干戈,命令大家迅速撤退。

贺遵心有不甘,远远地看了一眼被人群围住的黑袍男人,突然抢过身边一名羽林军的弓箭,拉弓,上弦,手指一松,利箭势如破竹,朝着黑袍男子飞射而出。

人群一阵骚动,野人们更是往黑袍男子前面凑,丝毫不介意用自己的身体挡箭,贺遵的箭一连穿透了五个人才停下来,威力强大到令人胆寒。

羽林军们也愣住了,他们知道这姓穆的侍卫武功了得,但没想到他箭术也如此高超。

贺遵见一箭没能射中那个男子,又取出两只箭齐齐射出,这一次,敢直面挡箭的人变少了,野人们似乎被他刚才那一箭吓到了,下意识地动作就是避开。

一支箭被一个高大的野人用斧子挡了下来,另外一支箭顺利射中了黑袍男子,对方闪避了一下,利箭只射中了肩头。

“穆侍卫,撤吧。”林钊提议。

贺遵点点头,把弓箭还给羽林军,打头离开了这个部落。

林钊回头看了眼迅速撤回洞内的野人,领着羽林军快速撤离。

和李煦他们汇合,大家没敢在这附近逗留,领着人连夜摸索着往前走。

走出一段路后,林钊才让人把火把点起来,四处看了看,入眼除了树还是树,根本不知道哪个方向是对的。

李煦大致算了算,他们应该走了一个小时了,虽然走不远,但也不怕对方追赶上来,对林钊说“找个地方休息吧,天亮了再走。”

林钊也知道在夜里赶路很危险,这里应该还是野人们常活动的地方,野兽比较少,再走远可就不好说了。

大家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又饿又累,如果遇到大批的狼群,肯定会有伤亡。

他们又走了十分钟,找到了一片相对平坦宽松的草地,准备在这里过一夜。

山里的夜格外冷,李煦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快到子时了,他裹着厚厚的裘衣都冷的直发抖,小公主缩在他的怀里睡着了,也许是吓坏了,睡着了也皱着眉。

李煦把她的帽子往下扯了扯,盖住耳朵,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声说“别怕啊,我们安全了。”

小公主叮咛一声,脸颊在李煦胸口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眉头却已经舒展开来了。

李煦去看了看队伍里的弱势群体,这一通折腾,羽林军身强力壮都累得慌,更别提刘树以及严医正祖孙了。

“老太医没事吧”他找到严琛问道。

严琛用睡袋把严医正裹紧,然后一路背着跑,也亏他有点体力,否则还真跟不上队伍。

“这会儿睡着了。”严琛小声说道。

李煦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一会儿我让穆侍卫弄张床,让老太医躺一躺,你也抓紧时间休息,明日还不知是什么情况呢。”

严琛认真地点点头,“我明白。”

刘树抱了一床被子过来,想在地上给李煦和小公主铺个床,可到处都是杂草,湿漉漉的,根本没法睡。

贺遵见状,用刀清理出一块平地,然后砍了些粗细差不多的树枝回来铺在地上,再铺上一层羊毛被,好歹能躺一躺。

羊毛被只剩这一床了,在刚才的追跑中掉落了许多行李,这一床还是因为刘树一直背着才能保留下来。

李煦干脆让严医正和小公主躺上去,自己和严琛则靠在一旁的树干上休息。

李煦见大家都是这样,提了个意见说“不怕从树上掉下来的可以爬到树上睡,躺着总比坐着舒服。”

这山里最不缺的就是树了,如果行程不赶的时候,李煦甚至会在树上搭个树屋,让小公主睡个好觉。

李煦几乎是秒睡,身上冷的厉害,可扛不住实在疲惫,只好蜷缩着抱着自己,那狼狈的模样哪还有半点皇子皇孙的气概。

贺遵守在他身边,看着他的睡姿眼眶红了起来,私底下,李煦多次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到了封地就好了,可贺遵又不傻,自然明白他们的未来有多艰难。

这段时间,李煦没少给贺遵做心里辅导,他不是专业的心理咨询师,不知道什么方法好,只能有事没事拉着他说话,有时候说一说以前他们在东宫的日子,有时候说一说他们路上遇到的有趣的事,更多时候是在说未来的规划和期许。

李煦给贺遵描绘了一张宏伟的蓝图,在他的规划里,未来的南越富足稳定,百姓安居乐业,人人吃穿不愁,少有所养,老有所依,而他们自己,肯定也能过的非常好。

贺遵有时候光想想那副画面就会露出笑容,他知道李煦是在安慰他,但人有了希望,就有奋发上进的动力,报仇的念头随着离京城越来越远已经越来越淡了,人总要过好眼前的日子才能想更多。

061 出山

清晨,一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钻进了这座密林里,正好打在李煦的脸上,他眉头动了动,脑子开始清醒过来,眼睛却不想睁开。

直到鼻子有些痒,他才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稚嫩活泼的小脸蛋出现在自己面前,他顺手一捞,抱住了小公主,“早上好啊小宝贝。”

小公主道了声“早上好。”然后捂着肚子说“父王,我饿了。”

李煦的肚子也咕噜噜的叫起来,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没一处舒坦的,但再不舒坦,他也得找点吃的去了。

他鼻子动了动,惊讶地说“我闻到了烤肉的味道。”

小公主捂着嘴笑了,“是啊,林叔叔一大早就带人去打猎了,这会儿在烤肉呢。”

李煦兴奋了,循着味儿找过去,就见好几堆篝火上都架着肉,看样子,收获颇丰啊。

刘树拧了一条湿帕子找过来,递给李煦,“王爷醒了,再过一会儿就可以吃肉了。”刘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平时饭量就不小,昨天饿了一天,闻着肉香都快流口水了。

不止是他,一群大老爷们也都死死盯着烤肉,眼睛都快冒出绿光来了。

李煦擦了脸,找了个离篝火近的地方坐下来,握着小公主的手伸出去烤火,问一旁的叶长青,“今天猎到了什么猎物看着挺大只的。”

叶长青拍着胸骄傲地说“卑职找到了一窝野猪,一只大母猪带着三只小猪仔,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窝野猪带回来的。”

李煦毫不吝啬地夸赞道“真是厉害,一会儿让你多吃一块肉。”

说到肉,叶长青不可避免地想起了红烧肉,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到红烧肉了,“要是能来一碗红烧肉,我能再饿两天。”

李煦笑了笑,“等到了闽州,我第一顿就做红烧肉犒劳大家。”

说起闽州,叶长青的兴奋劲有些消退,他低着头说“等到了闽州,我们也该回京了。”

李煦这一路和他们也处出了感情,自然是舍不得他们走的,但他也知道留不住这些人,否则他们在京的家眷可就惨了。

一旁的贾平听到他们的话,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他朝林钊看了眼,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定。

肉很快就烤熟了,李煦以前是不喜欢这样干巴巴的烤肉的,可肚子饿的时候,吃什么都是香的,加上贺遵特意给他烤了一块最嫩的肉,吃着十分有满足感。

吃完早饭,大家把剩余的行李整一整,然后茫然地看着四周,根本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李煦把雷阳叫来,希冀地问“可知道出山的路在哪个方向”

“这似乎是在东南方,某记得下山的路上有一个小村子,那附近只有一个村庄,很好找。”

李煦无法,只能让大家沿着东南方向走,一条路走到底,他就不信出不了山。

接下来的几天,一行人也没再遇到凶狠的野人部落,倒是有天夜里遇到了狼群,激战了半夜才把恶狼赶走,留下了十几只尸体。

走了快十天,大家不仅身体疲乏的厉害,精神上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了,李煦甚至想过,如果走不出这座山脉,他们这些人是不是也要在山上建个部落,然后逐渐退化成原始部落一样的野人。

“快看啊,那里是不是有烟”一道激动的声音打断了李煦的沉思。

“哪儿哪儿”人群兴奋地挤过去,果然看到了几道白烟,有视力好些的,甚至看到了几座茅草屋。

雷阳的护卫里有人惊呼“对,就是那里,那就是下山的必经之路,我们找到出路了。”

李煦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压抑许久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他朝山下大声吼道“啊”绵延的山谷将他的吼叫声传到很远很远。

有人也跟着吼出声,吼完觉得胸腔里的闷气全都清空了,人瞬间清爽了。

一群衣衫褴褛的男人冲进了山腰里的小村子,把朴实的村民吓得躲回了家里,关门关窗,一气呵成。

李煦低头看着自己,上好的皮毛披风已经看不出原色,毛也结成一团一团的,里头精致华贵的衣服也到处是破洞,跟乞丐装似的。

就算这样,他也是所有男人中穿的最齐整的了,看看左右,一个个衣裳都快变成布条,只能随意绑在身上,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因为没来得及洗也是黑不溜秋的。

好一幅土匪进村的画面。

刘树理了理衣服,走到最近一户人家门口,礼貌地敲了敲门,说“乡亲,我们是路过此地的军士,要去闽州办事的,在山里迷了路,好不容易走出来了,实在是狼狈不堪,想借乡亲们的屋子洗漱一番,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雷阳走过去,拍拍刘树的肩膀,“刘公公,他们听不懂官话的,某来吧。”接着,雷阳用方言重复了一遍刘树的话,最后还补了一句“我们不会白吃白喝的,会给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