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白眼狼(1 / 2)

191白眼狼

确认了明七等人的身份,贾平立即派人去传信,然后率领一支二十艘船的船队朝海贼追去。

明七说“他们上岸的地点并非南越,而在南越以北一点的海域,东北那边向来人烟稀少,恐怕也是他们一路无人发现的原因。”

船队一路向北,在闽州码头遇到了寇骁率领的寇家军,以及浩浩荡荡横在码头上的上百艘大海船。

这里面有部分是征用的民船,其余全是最新打造出来的战舰,也是李煦一直藏着没有拿出来的秘密武器之一。

避风岛的探子混上岸,来来回回也只知道顺王组建了一支两万人的水师,还几乎全是新兵,一点战斗意识都没有,船只有五十艘左右,看着挺大,但不足为惧。

“寇将军”贾平急忙登上寇骁的船,将明七带到他面前,仔细说明了对方的发现。

寇骁深深看了明七一眼,他不认识这个人,但他能分辨出死士与海贼的区别,并未怀疑他的身份。

他望着大海想了一会儿,问贾平“敌军约莫还有三万人,如果给你一万人,可有把握将人拖上十日”

贾平眉头微蹙,“将军明鉴,水师只有一千人能用,其余的那些新兵带去也是送死,卑职”

寇骁伸手打断他,说“不是水师,是一万寇家军,虽然也是新兵居多,但训练了几个月,还是能用一用的,而且无需你将海贼赶尽杀绝,只要拖住他们的行程,别让他们回避风岛就行。”

“将军您是要”贾平猜到他的打算,吓了一跳“避风岛的情形尚未明确,岛上有多少武力也不知,您这么做太冒险了。”

“冒险是肯定的,但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寇骁这次出征前带上了秦祖新,他乔装成一名亲卫跟在寇骁身边,来之前他寇骁经问过避风岛的事情了,可惜秦祖新知道的也不多。

“将军,既然末将才是水师统帅,那出海剿匪的事情就该由末将来承担,还望将军允许”

寇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到底是羽林军出来的人,底气十足,信心同样十足,可惜就是有些愣,“你以为你组建了一支水师队伍,打海战就一定比本将军厉害了”

寇骁可是土生土长的南越人,从小和水打交道的机会比贾平多多了,何况,他对海贼的了解远非贾平可比。

这话怼的贾平无法反驳,无论是打什么样的战,寇将军肯定比他更有经验,贾平只是下意识地不想让他冒险,但仔细想想,又觉得自己杞人忧天,南越的寇将军又岂会折损在一群海贼手里。

“贾平听命”

片刻后,近百艘船扬帆出海,而之前分散在沿海的巡逻队也第一时间归整,浩浩荡荡地往北出发。

乌昀的腹部被飞溅的石子击中,深深陷进肉里,又因为急着赶路一直没处理伤口,回到船上后就发烧了,伤口也发炎了,因此没能第一时间回航。

而且他也不敢就这么灰溜溜地逃回去,他领着五万人马出来,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能将南越占为己有,结果出师不利,连续两场败仗不仅让他们大伤元气,更灭光了士气,尤其是那要人命的黑球,士兵们谈之色变,几乎无法忘记那恐怖的杀人利器。

见大家无心恋战,乌昀心里自然不痛快,但也不敢出兵了,一切总要等士气恢复了再说。

随行的医匠给他处理好伤口,又熬了药喝了一碗,乌昀沉沉地睡了一觉,休息了两日,才觉得自己疲惫的身体有了好转。

也是这时,有去打探消息的士兵来报,说是寇骁领着三万人出征,定然是来追缴他们的。

“怕他个鸟他能否找到我们的位置还是未知数。”乌昀捂着肚子上的伤,狠狠地瞪了一眼一旁的下属,“之前千交代万交代务必不能让人发现我们的船只,要不是那日本少主回来的及时,你们竟然被人摸上船了都不知道,一群废物”

下属乖乖听训,知道自己没有辩解的理由,要不是少主打了败仗,自己估计早人头落地了,他期期艾艾地说“少主,属下知罪,但他们还逃了十几人,这地方不安全了,咱们不如先回去吧”

乌昀伸手拽住他的衣领,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命令本少主不过是两次小失败而已,竟然想叛逃,就这样回去,你让岛主如何看待本少主让本少主颜面何存”

“是是,属下错了,但无论如何,这地方是不能呆了,寇骁一定会带人追来的。”

乌昀推开他,下令道“往北再行船三百里,进入扬州府海域,如果寇骁敢越界追上来,就找人去扬州府报信,就说顺王胆大包天,想造反起事,我就不信扬州府的那些大人们坐得住,顺王可是有前科的人。”

“还是少主英明,属下这就去办。”

贾平一路追到北境海域,却没看到敌军的船队,明七再三确认过位置,颓丧地说“肯定就是这儿,看来是早跑了。”

贾平有些担心对方起航回避风岛,到时候可真要把寇家军前后夹击了,若是在海上遇上了,也免不了一场恶战。

但寇骁说过,如果领军的是那位乌少主,一定不会甘心就此回去的,最大的可能是伺机埋伏在沿海,等待下一次出击。

但茫茫大海,他该往哪个方向去找人呢

寇骁留了一万寇家军下来,同时将曹吉留在贾平身边协助,不知是真心想帮忙还是不信任他。

不过贾平和曹吉共事过一段时日,对他感官很好,知道这位话不多,但是个实干型的将领。

他找到曹吉商量“再往北就是扬州府的地界了,如果他们往北逃了,咱们追还是不追”

曹吉摇摇头“往严重了讲,军队越界视同造反,在没有上报之前,我们最好还是别往北迈一步。”

“听你这么说,我越发肯定那群贼人往北跑了,他们当初选这个落脚点恐怕就是打了这个主意,倒是不傻。”

“傻子是当不了将领的,何况这次领兵的人很可能是避风岛的少岛主,听说是位狠辣的人物。”

贾平这一路也听他说了海贼两次进攻的事情,总结了一个结论,“狠是挺狠,聪明也许也有,但肯定不是个擅长领兵作战的人,这倒是个好消息。”

曹吉笑笑,默认了他的看法,“不过还是要给王爷去封信,最好以郡守府的名义知会扬州府那边一声,让他们密切留意沿海的安全,他们大老远地来,粮食肯定紧缺,最可能朝沿海的百姓下手。”

贾平点头,立即写了封信让人送去闽州。

李煦在大军离开后也没闲着,先是规划着将新城墙建起来,然后选了一块离王府不远的空地准备建第一所公立小学。

南越各行各业都缺人,但最缺的还是有学问的人,但南越人民能有机会读书的很少,大多数百姓从出生到死亡都没机会上学,妥妥的文盲一个。

李煦也没打算一次性完成义务教育,但希望有条件的孩子能在学校安安心心读两年书,沉淀一下自己,起码将日常用字和基本算数学会。

从前掌管着一家跨国企业,他的员工大多数都是高材生,即使随最底层的车间工人,也要求初中毕业,他还真没接触过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员工。

因此来到南越后,他就一直缺人用,别看他手下能工巧匠多,房子一栋一栋地盖起来,但这些匠人也多不识字,因此任何需要计数记账的事情都需要单独安排人去完成,这就大大增加了人工成本。

纪韩宇派人丈量土地,登记入册,这么一来,李煦选定的这块空地就算有主了,谁也不能越界挖一培土走。

“明日正午前,你将闽州城内各个年岁的孩童人数报给本王,原先定了招收八岁到十岁的孩童作为第一批学生,也不知能有多少。”

纪韩宇没他乐观,但他觉得这是件好事,教育的普及也说明了一个地方的文明程度,南越之所以被认为蛮夷,不就是因为这边的百姓不通教化不知礼数吗

“王爷既然决定不收束脩费,想必所有人家都愿意将适龄孩童送来的。”

李煦摇摇头,“那可未必。”就算在二十一世纪,也不是没有不让孩子上学的情况,在贫穷人家,除了要考虑学费,还要考虑家里少了一个劳动力,未必都愿意把孩子送来。

而且李煦这次要招收的学生男女不限,男孩还好说,女孩怕是来不了几个。

但任何事情都要一步步做,百姓的观念也要一点点转变,第一年就不计较太多了。

“那您可以下一道政令,凡是适龄孩童必须入学,否则父母会遭到一定的惩罚,如此一来,相信没人愿意接受惩罚的。”

“那岂不是本王花钱做好事非但没得到美名还要承担骂名,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本王不做,爱来不爱吧。”李煦开玩笑道。

纪韩宇揣着手望着前方的空地,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恩师,当年如果不是得恩师看重,收他为弟子,他也许也会成为愚昧百姓中的一员,每日挣扎在吃饱穿暖的生存线上。

也正因为此,他特别能理解李煦创办学校的心思,但凡这些平民子弟中能出几个大才,将来就是顺王最得力的助手,就是不知道世族那些老家伙会不会极力反对这件事。

“办私塾给那些贱民的子女上学荒唐顺王这是明目张胆地想提拔寒门士子了吧”钟家,病歪歪的老爷子躺在病床上大骂道“枉费我钟家极力协助他,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钟家的大儿子沉默地站在一旁,头低低的不知道在想什么,钟老大人看到长子这蠢笨的模样就生气,指着他骂道“你难道就不会找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去闹一闹,既然王爷爱才,你去告诉他,咱们这些家里的孩子多,也困难,问王爷愿不愿意免费接收教导,可别都让那些贱民占了便宜。”

钟家长子抬起头,淡淡地说“父亲,咱们家有族学,请的是最好的夫子,岂是那等私塾能比的,听说只要会写字能算数的都能去应聘当夫子,咱们家的孩子送去也太埋汰人了,而且您要他们与贫民家的孩子坐在一起上学吗”

这当然不行钟老大人一口怒气堵在胸口发不出来,猛烈地咳嗽几声,然后摆摆手说“算了算了,随他折腾吧,反正为父也没几天好活了,只要你们乖乖听话,顺王也不会赶尽杀绝的。”

钟家长子一直觉得他父亲在杞人忧天,顺王从来没露出过要抹杀世族的念头,只是他心善,更加照顾贫民一些而已,这点蝇头小利他们何必去争呢

纪韩宇连夜统计出了人数,一条条列明送到李煦面前,然后问了一个和钟老大人类似的问题“您要招收的学生可否有家族限制那些世族以及官员的子女收否”

李煦不甚在意地回答“只要他们肯送来自然一起收。”如果他们自己都不介意让子女上这样的平民学校,李煦又怎么会拒绝呢

考虑到城东到城西的距离,李煦不得不在城西附近再建一所小学,并且划定区域,让学生择近入学,这恐怕也是古代最早的学区概念了。

192救援

李煦看完贾平送来的信件,知道这事耽搁不得,当即就写了好几封信让人分头送去扬州府,除了给万春林,他还给乔安和其余几位见过的官员也去了信,显然是担心万春林收到他的信阳奉阴违。

但寄信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海贼行动的速度,就在第二天傍晚,三万海贼冲进了余杭县沿海的一个小镇,杀光了衙门的所有官员和衙役,以极快的速度扫荡了整个小镇。

一时间,人心惶惶,却已经来不及逃跑了,这群海贼挨家挨户地搜查,看到粮食就抢,看到金银更是不放过,更有许多如花似玉的姑娘家惨遭蹂躏,但凡家人敢有丝毫反抗,全都被海贼一刀砍了。

往日安宁的小镇火光冲天,哀嚎遍野,犹如炼狱。

乌昀并不阻止手下人做出各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刚打了两场败仗,急需鼓舞士气,而食物、钱财、女人就是最好的慰藉,这个小镇本来就是打来犒劳大家的。

以前有老岛主管着,他做事还会留几分余地,如今自己领兵在外,自然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他甚至觉得,要不是老岛主胆小怕事,一直没敢让人上岸,他们避风岛早富可敌国了。

乔安是在第二天午后才收到这个消息的,被海贼攻占的小镇就隶属余杭,得知这个消息后怒不可遏,当即就组织了三千人的救援队想冲去找海贼拼命,并且第一时间派人去扬州府搬救兵。

“大人,三思啊,区区三千人怎么可能敌得过三万人,您这是去送死啊”师爷抱住他的大腿苦苦哀求“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而且海贼就在余杭境内,保不齐下个目标就是县城,您这一走,城中百姓怎么办”

乔安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无事无补,非但救不了人还要搭进去这三千人的性命,唯一可行的就只有等郡守府派兵。

但信寄去最快也要两天到,等郡守府商议出方案,召集人马再派兵过来,至少也要五天,五天时间,足够三万海贼扫荡整个余杭县了。

多耽搁一天就得死多少人啊乔安无力地坐着,将师爷扶起来,“就凭咱们县城的防卫,肯定是守不住的,你即刻安排人去通知各家各户,让他们先往西边或南边避一避,他们从东面登陆,一时半刻也走不远,而且县城是大目标,让他们躲远些。”

“大人那您呢”

乔安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本官乃是余杭县令,自然是要守着县衙的,而且不可能全城百姓都逃得掉,是死是活,各安天命了。”

时间不等人,师爷立即安排衙役敲锣打鼓去通知百姓,乔安回府后安排家仆护送母亲妻子往南边逃,自己则带上佩剑去了县城的城楼,余杭县的城楼去年才修过,坚固的很,但守城的兵将只有区区一千人,寡不敌众,再牢固的城楼也不顶用。

县城乱成一锅粥,到处都是拖家带口往城外涌的百姓,他们见到乔县令站在城楼上,纷纷停下脚步跪拜,“大人啊,真的要离开吗”

乔安大声回道“贼寇人数超三万,郡守府未支援前这个县城必然是守不住的,乡亲们先离开一阵子,待将贼寇赶走后再通知大家回来。”

家就是根,没有人会轻易离开自己的家,但凡有一线生机,他们都不愿意离开。

但海贼离县城还不到一百里,一天功夫就能打过来,他们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乔安安抚众人,并且提议他们往南边的深山里躲一躲,活命的机会肯定会比去其他城镇高。

他目送着乡亲们离开,直到落日后才从城楼下来,命守城的卫兵紧闭大门,并用巨石拦在门后,做完这些,他往城内走,然后就看到一群年轻人安静地站在街道上。

“你们”他刚才竟然没有发现,离开的多数是老弱妇孺,年轻人远远比实际人数少。

“乔大人,我等也是余杭子民,怎么能完全抛弃这座县城,何况我们的家就在这里,要是连反抗都没有,更加助长海贼的气焰。”

“而且没人守城,海贼很快就会发现这是一座空城,到时候,我们的家人也跑不远,一样是个死。”

“是啊,咱们余杭的城墙那么牢固,说不定我们能守到援兵到来,到时候再杀几个贼寇,还能立功呢。”

大家说着说着都笑了起来,乔安却眼眶发红,鼻头发酸,差点没掉下眼泪,他大声喊道“好本官与你们一同守城一定能守到援军来”

乔安让人点了人数,发现留下来的青壮年竟然有六七千人,他急忙打开装备库,给他们发放武器,但县衙的装备库好多年没有打过新武器了,能找到的也都是破破烂烂的旧东西,到最后,有一半的人只能拿着砍柴刀守在城门口。

乔安去看了粮仓,去年一整年风调雨顺,余杭也剩余了不少粮食,万郡守来要粮时,他以城中多了数千流民无田无地为由,拒绝上交粮食,本来没闹出海贼这回事的话,万郡守就该派人来问罪了。

他告诉留下来的人“粮仓里的粮食足够我们守城一个月,你们大可不必担心饿肚子。”

众人爆发出欢呼声,仿佛胜利在即是的,可乔安知道,这个城要守住有多难。

李煦把信寄出去后还是觉得不安,如果海贼真往北去了,那扬州府沿海的百姓可就得遭殃了,最好的办法是让贾平带兵继续追剿,让他们自顾不暇,没有时间上岸。

他找来郡守府的官员开会,说出了派兵追击的利弊,等着这群人给他出主意。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李煦还是很信任古人的智慧的。

“王爷不可,府兵越界可是大忌,要是皇上误以为您那就不好了。”

“而且扬州府向来视南越为穷邻居,一向懒得搭理我们,我们若是派兵去,万郡守可能会以为咱们想夺权。”

李煦点头,就万春林那个尿性,还真有可能干的出这种事,这可是送上门的把柄,他肯定会牢牢抓住的。

他看向纪韩宇,对方知道他想听的是什么,仔细想了想,才说“如果非要找个合理的理由,只能说我们的府兵一路追击海贼,深怕他们祸害百姓不敢撤兵,等两兵交接时,对方若不欢迎我们,我们再撤离不迟。”

“但他们还是有理由状告我们越界。”雷鸣提醒道,他佛性的很,觉得那是扬州府的百姓,与他们南越何干呢南越年年闹灾,也没见扬州府送来一粒粮食。

“王爷的意思呢”众人看向李煦,想知道他的立场是怎样的,不过他们心中已经有了猜测,纪大人是王爷的心腹,他都开口了,肯定说明王爷也想出兵的。

李煦皱着眉头说“一切还是要以百姓安危为主,同是大燕子民,本王不想看到有人遇难。”

众人心中感慨是啊,王爷是帝王之子,心系天下百姓,又岂会同他们这般心胸狭隘

雷鸣更是直言夸赞道“王爷宅心仁厚,心系百姓,是我等狭隘了,如果您想出兵,我们必定全力支持,大不了事后与朝廷扯皮就是了,本来就是为了追击海贼。”

钟水清也坐在会议室里,但他是搞农业的,一般不参与这种发言,听到这忍不住提醒他们“如果海贼没有上岸,我们的府兵追过去还好说,但如果他们已经上岸,我们再去参一脚,这就不合适了,除非我们收到了对方的求救信。”

“余杭与南越接壤,余杭县令乔安本王认得,是个不错的年轻人,让船队停靠在余杭沿海,派人去和乔安说一声,以他的名义写一封求救信,同时也给扬州郡守多写几分,到时候就说,他万无奈下只好向多方求救,没想到我们的水师正好追击海贼在附近,便义不容辞地去帮忙了。”

众人合计一番,虽然漏洞不少,但解释的过去,他们一没杀人而没抢劫,做好事也不求回报,傻瓜才会拒绝他们的支援。

贾平收到回信后立即开船向北航行,一路小心翼翼地前进,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派兵上岸查看踪迹,最后果然让他找到了海贼的落脚点。

但为时已晚,被海贼占领三天的小镇面目全非,满目疮痍,活人全被羁押在小镇的广场上,不给吃不给喝,还得承受时不时的报复,偷偷溜进去又溜出来的斥候兵把情况传回去的时候,众人都沉默了。

贾平没有轻举妄动,他手下这些士兵对上海贼并没多少胜算,寇骁给他的任务是拖住海贼的脚步,如果冒然动手,可能一天就能分出胜负。

“派几个人去找乔县令,已经三天了,他们肯定知道消息了,让附近的百姓先撤离。”贾平有条不紊地安排着,“还有,派几个人严密蹲守着他们的动静,离远一些别让发现了,只要他们没打算离开这个小镇,就先按兵不动。”

曹吉焦急地问“那镇上的百姓怎么办就这么不管了”

“管当然要管,但怎么管总要想清楚,贸然动手我们胜算不大。”

曹吉苦笑一声,望着身后的士兵,“不,一对一,咱们基本没有胜算。”

贾平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那我们就想个不用打的办法,最好将他们引出来。”

曹吉心下一动,提议说“想杀光他们很难,但引出来应该不难,他们的船只不都停在前头吗估计船上没留几个人看船。”

贾平赶紧派人去前面摸清情况,一条孤零零的小木船载着四个人慢慢往前划,在大海里根本不会引起注意,他们趁着夜色靠近海贼的船队,就停在大船底下,听着上头的动静,呆了大半夜后又慢慢往回划。

“将军,他们船上留守的人果然不多,听说还是轮班的,每天换一次班,一次不会超过一千人。”

贾平看看天色,此时黎明初现,东边已经有些光亮了,但海上起了雾,简直是天助我也,他下令道“全速前进,在太阳出来前务必拿下对方的船。”

明七一直跟在贾平身边,他们没有完成任务没脸回去,听到这话立即问道“要多带些火油烧船吗”

贾平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我们的目的是制造动乱,将海贼引出来,如果船只被毁,断了后路的海贼只会更加暴怒,那么镇上的百姓可能会惨遭屠戮。”

明七愣了一下,继而脸色发红,他并没有想太多,“是在下考虑不周。”

贾平知道他们的身份和任务后,对这群死士态度极好,要知道,他们可是明知去送死还义无反顾地来了,这可不是人人能做到的。

“虽然不能全部毁了对方的船只,但烧掉几条还是可以的,你若愿意,可以由你带人去烧船。”

明七尴尬地摸了下鼻子,“其实在下也不是非要烧船不可。”

贾平盯着他的脸和脖子,心里暗暗诧异,这到底是哪家培养出来的死士,居然如此单纯的性子,这种性格当真能做好一个死士吗

“就当是帮个忙吧,明公子带的人是我们这些人里身手最好的,就拜托你们了。”

被称呼“明公子”的明七有些不知所措,急忙答应下来,再三强调“将军叫我明七即可。”

小镇上并没有长相出色的女子,但一群憋久的男人连看头母猪都眉清目秀,镇上适龄的女孩几乎都遭了难,甚至有些畜生连十岁以下的幼童也不放过。

不少女子见逃不了,干脆自尽了,一了百了,做个清白鬼总比做个肮脏鬼强。

小蕊儿今年十三岁,正是花一样的年龄,长相在镇上算是出众的,原本父母已经给她相看人家了,不出意外,她明年就能出嫁了,没想到小镇却遭遇了海贼洗劫,贼人冲进来前,她父母将他塞进了水井的木桶里,吊在水井半空,然后给她塞了点水和粮食,叮嘱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发出声音。

小蕊儿缩在水桶里三天了,水和食物已经吃完,外头永远是各种惨叫和淫邪的笑声,她几乎能想象到出去以后会遭遇什么,而且她的父母和唯一的兄长已经死了,她听到了,很多次她都想跳进下方的水井里,一家人去地下团聚,但她还是妄想着能给父母报仇,想看到这群畜生千刀万剐。

天亮了,阳光从头顶照下来,她却感受不到一点温暖,缩了三天,她觉得自己的双腿快要断了,即使出去了也走不了路。

要不算了吧,仇下辈子再报,现在跳下去,说不定还能见到父母兄长,一家人在阴间团聚总比一个人独活强,小蕊儿的信念越来越模糊,想死的心越来越强烈,她伸手握住了水桶上的绳子,想站起来,她家后院的水井很深,跳下去肯定会被淹死,只是这个季节的井水太冰冷了,一定很不好受,但她现在全身麻木,恐怕也感受不到温度了。

就在她即将跳下去之前,她突然听到了外头有海贼的怒吼声,虽然听不清发生了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事。

她心想一定是援军到了

她慢慢又蹲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生机。

193士气

乌昀气炸了,他以为寇家军不敢追上来,没想到低估了对方,看着浓烟滚滚的方向,他片刻也不敢耽搁,召集士兵立即赶过去。

没有船,他们就没了退路,哪怕在岸上抢的再多,过的再好,总有被围剿的一天,因此,船一定不能有失。

这群海贼来的快,去的也快,被羁押在广场上的百姓麻木地看着他们远去,一点也没觉得高兴,身边的亲人死的死残的残,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哭声越来越大,不管男女老少,此事都放纵地哭了起来,发泄过后,他们相互松了绑,有的立即扑向亲人的尸体,有的立即去寻找被拖走的闺女,看到亲人惨状的那一刻,他们恨不得生吞了那群海贼的肉。

“我可怜的闺女啊那群杀千刀的贼子,老娘跟你们拼了”一名大娘冲进屋里拿了一把菜刀,然后追着海贼的方向去了,屋内是她唯一的女儿,此时正吊在屋檐下,全身,身上的伤痕刺激着这位母亲最后一点理智。

与她一样冲出去的人还有很多,在亲人没死前,他们畏惧海贼的武力不敢反抗,被束缚了手脚时,他们想反抗也反抗不了,如今,愤怒和恨意充斥着他们的头脑,只要海贼在场,他们绝对敢上前拼命。

贾平派了一支百人的队伍偷偷溜进小镇,想带百姓撤退,没想到还没入镇就遇上了一群红了眼的百姓,个个拿着菜刀往前冲,气势如虹。

看到穿着异样的南越士兵,百姓们一开始还以为是海贼回来了,更加愤怒地举刀冲过去,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住手我们乃是大燕士兵,特地来救你们的。”

不知道是哪个字触动了这群人的心坎,只见他们动作一顿,紧接着丢下武器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就像一群被人抛弃的孩子突然找到了父母。

南越士兵们面面相觑,但还是派了人上前安慰“你们先别忙着哭,海贼还没走远呢,赶紧回去收拾收拾东西随我等逃命去吧。”

“那我们死去的家人怎么办”

南越士兵听到这话冷淡地笑了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海贼一天不除,自然是会死人的,我家中兄弟只剩我一个了,其余都死在了海贼手中,能怎么办呢活着的人好好的活着,争取为他们报仇就是了。”

百姓们听他这么说,顿时有了同命相连的感慨,也不忙着哭了,转身往回跑,大难临头,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带上微薄的家产跟着这群士兵往西边撤退。

小蕊儿听到外头有熟悉的乡音,猜到可能是海贼走了,她大声喊救命,可惜他家的水井在后院,和前街隔了很远,外头吵吵闹闹的根本听不见。

也有邻居进来看了一眼,见地上躺着三具尸体也没敢再往里走了,哭哭戚戚地离开了。

这支百人小队的领头人是钟文,他在上两次的战役中表现突出,很快就升职了,他原本是想跟着寇将军出海的,可他的顶头上司曹吉被留了下来,他也只能留下了。

看着被扫荡过的小镇,钟文胸口的怒气愈发高涨,他是漳宜县令之子,从小是经历过这种事的,但看到街上还没收敛的尸体依旧眼眶发红。

“这些该死的畜生”钟文脱了外衣披在一具女尸身上,命令属下赶紧组织百姓将尸体抬去义庄,否则等他们避难回来,这个小镇也无法住人了,甚至可能闹出瘟疫。

“可是队长,海贼随时都可能回来,咱们时间不多了。”

“那边一时半刻打不完,抓紧时间,先把尸体归拢到一处,强行焚烧,告诉乡亲们,非常时期非常处理,望他们谅解。”

“诺。”

钟文也在帮忙收敛尸体,他踏进一户人家,见院子里躺着一具成年男尸,男人手里握着一根木棍,显然是想与海贼拼搏的,可惜他哪里是海贼的对手,往里走,正堂里躺着一队中年夫妻,脸上是又惊又怒的表情,其中那妇人的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后院。

小蕊儿喊了半天都没人答应,知道怕是出不去了,而且她也没力气喊了,又饿又冷,只能小声哭起来。

随着钟文一起进来的小兵听到似有似无的哭声搓着胳膊问“这还没入夜呢,就开始就鬼哭了”他朝屋里拜了拜,“这位乡亲,我们是南越来的士兵,是来救你们的,不是坏人,还请你冤有头债有主找那些海贼报仇去。”

钟文听出不对劲,循着声音往里走,身后的小士兵见状急忙大步跟上,他可不想一个人站在有鬼哭的院子里。

来到后院,那哭声更加清晰了,钟文跑到水井上方一看,就见水井里吊着一个小姑娘,急忙将人拉上来。

小蕊儿见终于有人来救自己了,哭的更加不能自已,等水桶落地,她发现自己根本站不起来,两条腿肿胀的厉害,一动就像针扎一样痛。

“你躲在这里多久了”钟文问道。

“三三天,你们是”

“我们是官府士兵,听到有海贼作乱特意来剿匪的。”

小蕊儿抽抽噎噎地看着他,眼泪依旧流个不停,她抱着一点点希望问“我的父母与兄长他们他们还在吗”

钟文抿着嘴唇不敢回答,这宅子里的三具尸体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

小蕊儿眼皮一抽,人晕了过去,钟文无法,只能将人抱出来,然后大步跑出去。

他们没带医匠,这镇上人人自顾不暇也找不到人照顾这个小丫头,最后还是一名妇人认出了蕊儿,将她从钟文手上接了过去。

听到她的父母兄长已逝,妇人想起自己死去的儿子,强压着悲痛说“原本两家打算议亲的,没想到以后就让她做我闺女吧。”

这种事钟文肯定不会插手,处理好尸体就带着剩余地百姓转移了。

乔安两日没合眼了,今天一早,他收到了顺王的信,信中道明有一伙海贼攻南越没成功,很可能往北逃了,让他密切注意沿海的动向,以及做好紧急应战的准备。

他揉了揉眉心,对师爷说“当年本官离开南越时,寇家军只剩下几千人,没想到如今竟然能抵御几万敌军的入侵,王爷确实本事不小。”

那年流民奔来余杭,是顺王顺手救了的,如今这些人大部分都留在余杭生活,师爷有个好友就是其中一员,对当初顺王的所作所为甚为感激。

“王爷从小是按储君培养的,管理区区一个南越不在话下,不知南越如今变成什么样了。”

乔安神色微怔,南越啊,那地方就那样啊,还能变成什么样呢他虽然在南越长大,但并非南越人,因此没有太深的感情,但想到那位王爷如今就在南越,他居然想回去看看。

可惜啊,他怕是没机会了,海贼如果攻来,他势必要与这座城一起死的。

“来送信的人还在吗”乔安突然捏着信纸问。

“在的。”

“去请他进来。”

很快,一名穿着随意的年轻人低着头进来,对乔安行了礼,不卑不亢地问“不知乔大人有何吩咐”

“你是王府的仆从吗”乔安打量着眼前的人,并不认识。

“不是,小人是郡守府的差役,奉命来给乔大人送信的。”

“哦,那你可否替本官带一封信回去交给顺王”

年轻人笑着点头“自然是可以的,王爷许是就等着您的回信呢。”

乔安多看了这年轻人一眼,他没想到这么一个普通的小年轻竟然口齿伶俐,站在他面前丝毫不拘谨,提起顺王也是亲切的语气,显然是见过世面的,根本不像个小差役。

“请稍等片刻。”乔安立即去写了回信,写完连着一包糕点以及赏银一共递给小差役,对方大方地收下了,临走前告诉乔安“王爷有句话让小人带给您,他说,您要是不喜欢这里,随时可以换个地方。”

乔安心情复杂,他没想到顺王还记得他,并且在危难时刻还记得提醒他,他眼中闪过一抹光彩,暗暗决定如果这次能顺利度过难关,他一定好好谢过顺王。

没想到当天夜里,他又见到了那名小差役,县城已经戒严了,城里冷冷清清的,所有人都守在城门口,以防海贼进攻应对不及时。

小差役一身尘土,见到乔安后焦急地说“海贼如今就在离县城一百里外的小镇上,人数众多,大人快逃吧。”

乔安没想到他去而复返是为了说这个消息,“多谢提醒,但本官已经知道了,城里的百姓也已经撤离,本官是万万不能走的。”

小差役让乔安屏退左右,悄声说“王爷想派兵剿匪,但此处不属南越,希望乔大人能写封求救信,小人一并带回去。”

乔安只需稍微一想就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南越的兵想越界进入扬州府地界,这是万万行不通的,但想到被海贼俘虏的百姓,乔安又不能拒绝,他送去扬州府的信肯定已经到了,只要撑住两三天,扬州府的救兵就到了,但万一他们没能及时来呢

他严肃地看着对方,问道“南越与余杭虽然相接,但隔着崇山万岭,就算本官写了求救信,你们最快多久能到”

“实不相瞒,南越水师追着这群海贼到了海域边界,只需要一个指示,半天就能抵达,速度绝对比扬州府兵快。”

乔安心跳加速,“水师南越有水师船队”

“是的,王爷建了一支水师队伍,并且一直在打造新船。”

乔安立即转身去写信,寥寥数笔加上签名,盖上公章递给小差役,“拜托了,请务必以最快的速度交给王爷,此事若了,下官一定不会忘记王爷的恩情。”

等小差役离开,乔安把师爷叫来,关在屋里密谈了许久,出来时两人脸色好看了许多,不像之前那么忧心忡忡了。

明七一连烧了五条海贼的船,船上的敌人全被他丢进海里喂了鱼,点燃船只后,他迅速撤离,带着剩余的死士上了岸,悄悄摸到海贼的后方。

乌昀带着人回到海边,看到那几艘正熊熊燃烧的船,狠狠呸了一口,“没想到南越士兵真有胆量追来,快去看看,其余船上是否有人。”

几十艘大船铺陈开来,将视线都阻隔了,等他们上到船,才看到远处呈包围之势的南越战船,数量不比他们多,但每一艘都比他们大。

乌昀从秦祖新那里了解到,南越近一年来一直在造船,他父亲就是最受重用的工匠,一年时间约莫造了二十条海船。

这个数字在乌昀眼里不算多,而且南越的水师才刚建起来,一群新兵蛋子,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他唯一顾忌的也只有寇家军而已。

此时看到南越的战船横在他们对面,乌昀冷笑道“来的正好,正好打的他们哭爹喊娘。”

他以为,在陆地上打仗他输给了寇骁,在海上必定会赢回来,他们也急需一场胜仗来鼓舞人心。

“少主,检查过了,他们只来得及烧毁五条船,其余都是好的,不过对方动作太快,被他们跑了。”

“只烧了五条船不算什么,不够就去抢,对面二十艘新船呢,全都给我打下来。”

海贼们欢呼雀跃,敲响战鼓,朝南越水师追过去。

贾平用望远镜看到他们的动静,确定了乌昀所在的位置,下令往后撤退,并不打算与对方交锋。

乌昀见他们开始撤退自然不肯放过,“快点,快追上他们现在知道怕了,来不及了嘿嘿”

他命人站在甲板上大声喊“寇骁,你就是个缩头乌龟,有种站着别跑啊,哈哈哈怕死的就赶紧投降”

一遍又一遍,呐喊声顺着海风吹到南越士兵的耳中,令他们愤怒无比,尤其是曹吉手下的寇家军,更是亮出武器想与对方决一死战。

曹吉命他们稍安勿躁,寇将军都不在这里,对方喊的再大声也是喊给聋子听的,等来日他们知道寇骁要去灭了他们的老巢,看他们还笑得出来不。

贾平抚摸着手里的望远镜,这东西真是个奇迹,居然能看得到更远的人和物,如果对方手中也有这个,很快就能发现寇骁并不在船上,甚至寇骁身边的几员大将也都不在,站在船头指挥的是个生面孔。

但他对此一无所知,追着南越的船只越跑越远,直到乌昀发现,无论他们怎么加速,都追不上南越的船,对方像是吊着他们似的,距离不远不近,却不动手。

他皱着眉头问“他们这是想干什么海上不比陆地,不可能在海上设伏,他们能跑到哪去”

有下属灵机一动,回答说“也许他们只是想把我们引出来,救那些老百姓。”

“嗤,那又不是南越的百姓,他们管哪门子闲事不管了,先追上再说,改变队形,包抄过去,只要能拦下一两艘船,我就不信他们还敢放弃同伴跑了。”

“将军,现在是顺风,对方的船很快会追上来的。”船舵手跑来汇报说。

贾平抬头,海风吹得军旗飘扬,他们的海船优势在于逆风跑比其他船只快,顺风的优势并不明显,他见对方改变了阵型,就知道光跑是跑不走了。

下属大声请命“将军,打吧,咱们武器充沛,士气高昂,不打一次怎么知道必输无疑”

贾平训斥道“你当这些士兵的命不值钱吗咱们一选再选,选出了这些人,连最基本的训练都没开展就送他们上战场,你觉得他们能赢”

那下属低下头不敢回话,一群没上过战场的新兵确实很有士气,因为他们无畏无惧,只想着能杀敌赚军功,哪里知道,对面那些训练有素的海贼个个骁勇善战,别说一对一,就是二对一也未必是对手。

“可是他们快要追上来了。”下属急切地说。

贾平镇定地给旗手下命令,“让一号船二号船掉头,其余船只加速往南撤退,等对方靠近,一二号船只直接撞上去,撞完就跑,分开跑。”

他们的船前沿都是用铁包住的,又尖又翘,海贼的船多数是旧船,而且比他们的船只小,两厢对撞,绝对是他们赢,这么一来,也能稍微赢取一些时间。

乌昀见对方竟然留下两艘船与他们对抗,护着剩余的船只逃跑,冷笑道“真是大义,那就先灭了这两条船再追,在海上,我们就是霸主”

“吼吼灭了他们”

乌昀听到这高昂的士气,心中郁气消散,他想寇骁真是愚蠢,竟然敢和他在海上交锋,这不是找死么

就在乌昀下令要包围那两艘船时,只见对方突然加速冲过来,选择了最外围的两艘船,狠狠撞了上去,这一幕其实非常缓慢,但大船在海上很难迅速调转方向,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四艘船两两碰撞。

“碰”的两声巨响,南越的船只被向后推出数百米,而海贼的船只被撞出了个大洞,船体摇摇摆摆了许久但并没有侧翻。

“不好,船进水了船在下沉”

“跳水快”

如同下饺子般,船上的海贼纷纷跳入水中,然后爬到周边的船上,他们之前就损失了五条船,如今又沉了两条,虽然不算多,但还是令乌昀火冒三丈。

“少主,追吗”

“当然追,刚才是我们大意了,没料到他们会采取这种自杀式的撞法,快追上去,别让他们有机会掉头”

“少主,那两艘船朝其他方向跑了。”有人指着一东一北两条船说。

“别管他们,先抓大鱼谁要是能拿下寇骁的脑袋,本少主必定重重有赏”

“吼吼追啊”

194周旋

齐王最近确实过得很滋润,得了亲王封号,娶了妻妾,如今有两位妾室怀了身孕,只要能生下一个儿子,他就更有希望被封为太子了,毕竟顺王如今也只有一个女儿。

回到宫外的王府,齐王先去后院看了两名孕妇,各种赏赐送到位,嘘寒问暖,显然一个好丈夫模样。

“王爷,您对妾真好,可是王妃肚子还没动静,您让妾先生下庶长子真的好吗”一名精致贵气的女子倚在齐王胸口问。

齐王摸着她刚显怀的肚皮,笑着说“有何不好这可是本王的骨肉,本王说好就是好的。”

那侧妃娇声笑了起来,她心里其实很清楚,王爷一点都不喜欢王妃,除了必要时去她房子坐一坐,根本不进她的房间,能怀孕才怪呢,不过谁让她是个傻子呢,活该被冷落。

如果自己能生下王爷的长子,那王妃这个位置还是有希望搏一搏的,只是王妃出身名门,自己的娘家落后一截,否则王爷岂会看她一眼

“不必提她,好好养好身体才是关键。”

“是王爷,听说那头圣兽是您亲自找回来的,您可以不可以带妾身去看看,沾沾福瑞之气,给咱们的孩儿积点福”

三皇子脸色怪异地抽了抽,然后不客气地拒绝了“父王甚是看中那头圣兽,平日里不许别人靠近,你死了这条心吧,何况你肚子里怀着皇家子嗣,本来就自带福气,无需多生是非。”

三皇子也没兴致哄人了,交代她好好养着就离开了,他刚走出院子,就见大太监急匆匆地跑来“王爷,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

“王爷,那头圣兽不太好了,今日爬都爬不起来,也不吃不喝,看着很虚弱的样子。”

“这事你与本王说有什么用,赶紧找会医治的匠人去看看,若是它有个好歹,你们一个个都难辞其咎”

齐王将人赶走,想了想还是更衣去了皇宫,自从皇帝得到了这头圣兽,自以为得到上天的厚爱,以为自己能长命百岁,于是网罗天下的奇人异士,想为他寻来长生不老丹。

齐王自然乐意看着他作死,甚至主动献上了两名道士,如今其中一位深得皇帝信任,一日也离不开他。

齐王美滋滋地想如果皇帝现在死了,他绝对是最有希望的哪个,什么顺王,镇北王都是狗屁

到了皇宫,齐王去了御兽园,原本这里养着不少豺狼虎豹,如今只剩下一头白到发光的独角兽了,齐王看着它奄奄一息的模样,心里也没什么好办法,他当初找到这畜生的时候它就是病着的,能活到今天已经不容易了。

三皇子目光沉沉地盯着那头圣兽,别人都以为这是神迹,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不过是一匹生了病的马儿罢了,额头上的角也是他想方设法弄上去的,根本不是什么圣兽。

“父皇来看过吗”

“未曾,皇上只命人好好医治。”

此时,皇帝刚吃完一粒仙丹,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不仅临幸了一名宫女,还批阅了一大叠的奏折,身体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来人,赏赐悟心真人百亩良田,赏金百两,玉器若干。”皇帝从未有过这样的好体验,因此听到圣兽不吃不喝也没觉得难过,只派人去好好医治。

但医治的人心理不清楚这个,以为这畜生死他们也得一起陪葬,于是急忙找到皇帝,将事情倒出来。

“皇上,实不相瞒,这圣兽自来的那天起就身患重病,卑职们也无能为力啊。”

“什么叫本来就患病了,什么病”皇帝皱眉问道。

“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病,病了的人和畜生会使毛发变白,当初卑职就怀疑这圣兽只是一匹马而已。”

皇帝拍案而起,“那你们说说,它额头的角又是什么如果不是圣兽,那它是什么。”

“这也许只是人为做上去的。”想起昨夜在福来酒楼听到的只言片语,这位医匠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他不是没见过得病后毛发全变白的情况,只是没敢往这上面想,那可是圣兽啊,谁敢去触这个霉头。

“呵,证据呢光凭你三言两语就想逃过一死吗”皇帝今天心情好,但听到这番话,还是免不了动怒了。

“皇上息怒,卑职句句属实,证据卑职可以去找。”

皇帝摆摆手,“朕给你一日时间,若查不出来,你知道后果的。”他挥手让这名医匠离开,看着眼前的奏折眼神渐冷。

最近上奏要求立储的官员越来越多了,提起要让齐王参政的折子也如雪花一样飘到他面前,俨然有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但皇帝最讨厌被人威胁,前有李煦,后有李贤,这些儿子一个个就只惦记着他什么时候死,好谋夺皇位。

当然,在皇帝眼中,李煦已经没有威胁了,重要的是李贤,他这个三儿子从小就诡诈的很,如今又是独宠,自信膨胀到眼睛长在头顶上了。

那名医匠去到御兽园,搓着手靠近那匹纯白色的“独角兽”,对它拜了拜,“得罪了,我只是想活命而已。”

他慢慢靠近对方,一只手已经摸上了它的脑袋,但它也只是睁开眼皮看了自己一眼就又爬下来了。

医匠的手慢慢往下移,握住了那根被誉为圣兽象征的独角,角的触感和其他羊角牛角没什么不同的感觉,都是冷冰冰的,他轻轻动了动,这根角似乎并不是从肉里长出来的,他手指摸到角的根部,果然摸到了一点疤痕一样的凸起。

他扒开它额头上的毛仔细看了看,果然看到了一圈疤痕,就像是有人将这个角缝上去的一样,他打了个抖索,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想到做这样的事情,而且居然还让他做成功了。

这个发现让医匠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说实话吧,齐王那边肯定恨死他了,不说实话吧,自己的小命可能随时都要交代了。

第二天早朝,一份急报被送进大殿,扬州府遭遇海贼的事情已经传进了京都,传入皇帝与大臣的耳中。

皇帝听到对方的人数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却也没多紧张,和北方的敌人相比,海贼不算什么,每年总要上岸那么几回,每回抢抢杀杀,等人过去了,他们又逃回海上了,真是滑不溜秋。

皇帝本来只想随便给个批示就送回去,扬州府有府兵五万,还有各地的驻军,加起来六七万的士兵,没理由连三万人都打不败,但他突然想到了那头圣兽,目光从齐王身上扫过,淡淡地开口“老三也封王一段时间了,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传令,命齐王率京畿卫两万,赴扬州府剿匪。”

众大臣惊讶无比,紧接着纷纷表示,战场太危险了,齐王不能冒这个险啊,而且区区三万海贼,哪里需要王爷亲自动手。

“就是因为危险,才要好好磨砺磨砺好,免费他将来吃亏,他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皇帝一意孤行,谁的话也不听,命齐王当日就领军启程,片刻不得耽搁。

齐王走出皇宫时还以为皇帝这是给自己的考验,以为自己马上就能手握兵权,高兴的很,但等他一路抵达扬州境内,又亲临战场,才知道事实和想象不是同一回事。

宫里,医匠为了保命把秘密告诉皇帝,皇帝派人去查,果然轻易地看到了一圈疤痕,因为之前谁也不会扒开它额头的毛发查看,因此一直没人发现。

皇帝冷笑起来,这个好儿子果真聪明,真是算无遗策啊,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一刻,皇帝有些思念顺王了,想起他送的那些朴实无华的贺礼,皇帝内心升起了一点愧疚感。

因为这点愧疚感,他又给李煦送了好几车的东西,全都是很实用的东西,希望能缓和一下父子关系。

李煦身在南越,消息传递再快一来一回也要一个月,因此等他知道齐王帅军抵达扬州时,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这一个月,贾平带着人与乌昀在海上周旋,你追我赶的游戏每天都在上演,但真正交手的还没有过一次。

乌昀都被这群人弄的没脾气了,就跟狗皮膏药似的黏在身上怎么也撕不掉,令他们寸步难行。

但他们不得不上岸去找食物,海里的食物也很丰富,但前提是做的好吃,否则天天啃海鱼谁也受不了。

“少主,不如趁他们都在船上,咱们绕到南越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有海贼提议道。

这方法无疑是个好方法,但乌昀被打怕了,不知道顺王和寇骁又会准备些什么陷阱等着他。

他咬咬牙说“只要能打掉这二十艘船,寇骁就像是被人拔了牙的老虎,凶不起来。”

“还是少主高见但要如何打”他们被牵着鼻子绕了好几圈,如今早麻木了,根本不理会。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去镇上抓几百人来,他们若是敢无视百姓的死活,正好给别人攻讦的借口。”

“可是少主,岸上到处都是大燕士兵,咱们想悄无声息地掳走几百人不太可能啊。”

乌昀烦躁地问“那你们还有什么好法子么”

“好法子没有,但有个馊主意。”

“有屁快放”

“咱们可以引着南越的船回避风岛啊,只要他们敢跟来,进了咱们的地盘,还不是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

乌昀差点想一巴掌盖过去,这果真是个馊主意,他强压着下属不回去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怕丢人嘛,现在老调重提,他依旧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但大家出来久了,这一个月来都在船上度过的,又饿又困又累,哪里还有战斗的激情只想回家好好吃一餐睡一觉。

乌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一个月来对方的船队一直都在钓着我们,你们说,他们真的只是怕我们上岸伤人吗”

有机灵的海贼立即反应过来,惊吓道“难道他们是要拖住我们不让我们回避风岛”

乌昀狠狠点头,“还真有这种可能,这一个月你们看到寇骁露过面吗你们听过他的声音吗”

见大家摇头,他咬碎了一口白牙说“这个混蛋一定是偷偷找咱们的老巢去了以他的个性,怎么可能龟缩一个月不露面”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回去吧”

乌昀呸了一口,一拳头砸在柱子上,“那也得咱们走得了才行。”

195用计

李煦几乎每隔两天都会收到一封乔安寄来的信,与乔安来往的差役也多到了三个,每日来往在余杭和闽州之间。

“扬州府的府兵还没撤退这应该啊,海贼已经退走一个月了,万春林还不放心”

提起万春林,刘树嘴角一撇,露出个讥讽的笑容“此等小人就是胆子小啊,鼠胆小辈还敢害您,真该剁了他”

李煦摆摆手“万春林不足为惧,要收拾他随时都可以,不过与其让扬州府换个陌生的人来,不如先让万春林占着位置,本王想帮乔安升一升职位。”

“王爷很看重这个乔安,可是奴才记得您当初并不是很喜欢他。”刘树对乔安的印象还停留在对方是个有点迂腐有点耿直的年轻人上。

“看重谈不上,不过确实有点欣赏,他的性格虽然过于耿直了些,但这不失为一种品德,这样的官员多一些也不是坏事,至少百姓们在他手下不会被抛弃。”

“可您想怎么帮他升官呢万春林如今也不买您的账了。”刘树说完自打了一下嘴巴,讪讪地笑道“您别生气,姓万的太没眼光了,将来有他后悔的时候。”

李煦压根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他又不是金子,不可能人人喜欢他,“要帮乔安升官,用金子就能打通官路了,没必要动本王的面子。”

“您说的对,此等小事交给奴才去办就行了,您静候佳音。”

李煦点点头,论处理官场人际关系,刘树这个小少年可许多老官都老道。

“一个月零三天了吧”李煦突然问了一句。

刘树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说“是啊,寇将军已经出征一个月零三天了,殿下,您要不到码头瞧瞧去

“瞧什么”

“就看看风景啊,吹吹海风什么的,呵呵。”刘树心想您不就是想寇将军了吗去码头看看大海聊表一点相思之意也是好的呀。

李煦当然不会闲到去看海景,他收到了叶长青的来信,听说皇帝派齐王到扬州府剿匪,心里便知,那件事成了,只是没想到比预计的简单的多。

“齐王离开京城到了扬州府,你说,本王要不要送点礼物给他”

刘树一时没意会,惊叫道“三皇子害您好几次了,您可不可能如此大度”见李煦无语地看着他,他才反应过来,转而笑道“您说的对,礼物一定要送的,最好是让他回不去。”

“那不至于,皇帝老儿派他来,说好听点是历练镀金的,说难听点就是想让他吃点苦头,但肯定不会想要他的命,现在让齐王死,麻烦不少。

他写了信给叶长青,让他留在扬州府,替他做几件事情,除了乔安,他在扬州府还得有几个人才行,如果将来和万春林对峙,必须得站在他这边的人,这样的人不需要多能干,能为金钱所动就行。

至于齐王李贤,总得让他真吃到苦头才行。

得到海贼退回海上的消息后,余杭的警报就暂时解除了,百姓们也渐渐回到家里,原以为会有一场死战结果是虚惊一场,大家深深松了口气。

但乔安知道这不是虚惊一场,而是南越水师拖住了海贼的脚步,没让他们继续在境内烧杀抢掠而已,郡守府的府兵也在三天后到了,足足五万,完全出乎乔安的意料,而这五万府兵的存在,也彻底让百姓安了心,余杭县很快便恢复了常态。

乔安第一时间去了那座被海贼光顾过的小镇,战后修复和安抚也是一项非常麻烦的事情,满目疮痍的小镇家家都安了灵堂,户户都挂着白灯笼,处处都能听到悲痛的哭声。

乔安离开的那天,一名妇人追着他出来,犹犹豫豫地似乎有所求。

“大娘有话不妨直说。”

“是是这样的,小妇人前些天收留了林家的闺女林蕊儿,本是想收她做干女儿的,谁知道两天后她居然失踪了,整个镇子都找遍了也没找着人,她家人都遇害了,我们都担心她是不是做了傻事,大人,您可否派人帮忙找人”

乔安自然答应,留了十名衙役在小镇附近找人,他则去了扬州府,万郡守送来消息,齐王即将抵达扬州府,所有官员,无论品级必须集体去迎接。

这让他想起了当初顺王途经扬州府时的情景,虽然万郡守也派人迎接了,做足了场面,但大家看得出来,场面只是场面而已,不知这次齐王来会有何不同。

远在海上的船队,战鼓雷雷,战事一触即发,而在此时,却有人突然在船上发现了一个女人。

“将军,发现一名女子躲在船舱底下。”两名寇家军押着一个少女过来,她低着头,浑身打着颤,实在不像一个细作的样子。

“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艘船上”曹吉吓了一跳,他的船上出现了一名陌生女子,往坏了想,可是违反军规的大事。

“我我”少女趴在地上,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直到曹吉下令动刑,她才哭着喊道“别打我,我是大燕子民。”

曹吉让人抬高她的脑袋,看到一张哭花的脸,而且这女子瘦瘦弱弱的模样,胳膊细的一只手就能捏断,确实不像坏人。

“说吧,你为何会出现在这艘船上何时上来的”

“民女林蕊儿,乃是余杭西邮镇人,民女民女是跟着那位将军上船来的,民女想替家人报仇。”

曹吉眉头皱了皱,吩咐人去把钟文喊来。

等人来了,他指着那个女人问“认认,可认识她说她是跟着你上来的。”

钟文吓了一跳,“你你是那个”钟文叫不出她的名字,但确实是他救下的那名少女,但她到底什么时候跟着自己的,而且还混上了船,太不可思议了。

“对不起将军,民女也是逼不得已,民女想报仇”她抬头直视着曹吉,眼底燃烧着熊熊的怒火,这一刻,她又似乎格外强大。

“胡闹”曹吉怒斥一声,“你一个姑娘家,平民百姓,却混上战船,此乃死罪再说报仇,就凭你,你能杀人还是能打人凭什么报仇”

“我我可以学”少女腰板挺直,一副誓死方休的决心。

“勇气可嘉,但不可取,钟文”曹吉吩咐一声“既然是你带上来的人,你负责看着她,让她呆在船舱里别乱跑,要是出了事唯你是问”

钟文硬着头皮应下来,然后把人带回自己的船舱。

他只是一名小队长,在船上并没有单独的卧房,为了安置这个女人,不得不舍友赶到其他房间,把这里空出来。

他扶着额,头疼地问“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混上来的”他们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也是武人,怎么会让一名弱不禁风的少女跟踪而没察觉呢。

林蕊儿咬着嘴唇,低声说“我一直偷偷跟在你们后面,你们上船的时候船在海边停靠了一夜,我从水里爬上来的。”

“就这么简单”钟文有些尴尬,他们一船的大老爷们正规军,居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钻了空子,这事传出去,寇将军恐怕会一手撕了他们。

寇骁此时还不知道这回事,他用望远镜看着避风岛的瞭望塔,心里想着有什么办法能不惊动岛上的人把上面的人灭了。

“将军,咱们都试过三回了,这岛防御太严了,想偷偷摸上去太难了。”

寇骁放下望远镜,他们停留的地方离避风岛还有些距离,是一座石头岛,很小,但好歹能容他们栖身,只是那岛上每天都有人出海巡逻,这座岛是必经之地,为了不让他们发现,寇骁每天都让人将船队开出很远,等巡逻的船回去才回来。

“秦祖新说过,他当时上岸就是从这个码头,也就是说,这边应该是他们开放的码头,可惜海上毫无遮掩,咱们想靠近一探究竟都难。

“要不强攻得了,他们派出了五万精兵出海,留守在岛上的武力应该不会太多了,拼一把总比这么等下去好。”

寇骁瞪了他一眼,搓了搓手指腹,说道“今夜本将军带一百人偷偷上岛,先看看情况再说,你们做足准备,一旦看到信号立即发起进攻。”

“将军,您别开玩笑,怎么能让您冒险呢要去也是卑职带人去。”赵刚拍拍胸口,笑嘻嘻地说“这种冲锋陷阵的事情就该让属下来,您还是坐镇后方好。”

“嗤,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安排任务了就你那脑子,要是遇到情况你应付得了吗难道摸上岛是为了和他们硬拼的吗”

赵刚摸着脑袋问“属下真有这么蠢吗”寇骁用一个白眼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您也不能去,此事大家不会同意的。”

寇骁看着一群拼命点头的下属,冷哼道“我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吗”

众人无法反驳,寇将军说一不二,他们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他的性格,但这事情他们怎么敢点头。

姜秋明给了个提议说“将军,不如明日让秦祖新带您上岛,您可以打扮成他的随从,等上了岛,您再伺机行动。”

“有我如此帅气的随从吗而且你没听蒋林他们说过吗,海贼手中有本将军的肖像,万一还有人认识我呢”

“所以啊,您不适合去,不如让赵副将或者郭副将去吧。”

“是啊是啊。”大家齐齐点头,并且自告奋勇。

寇骁扫视着他们,啧了一声,“又不是抢功劳,一个个争什么争,本将军去有七八成的把握,

放心,我惜命的很,但凡有一点危险立即撤退,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好像我去送死似的。”

寇骁起身伸了个懒腰,“好了,今夜本将军带五十人上岛,明日一早,秦祖新再带一百随从上去,南越与避风岛正在打仗,他们肯定会防着秦祖新的,去把他叫来,本将军有事交代。”

秦祖新这次跟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给寇家军打掩护的,他恭恭敬敬地站在寇骁面前,等着他吩咐。

“你怕死吗”寇骁直视着他问。

秦祖新精神一振,回望着他,嘴角带着一点释然的笑,“没人不怕死的,但小人怕惯了,反而不是很怕,您想让小人做什么”

在海上讨生活的人日日出海都是提心吊胆的,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他们胆子反而比一般人大,毕竟怕着怕着就不怕了。

“你明日带人上岛,能见到那位岛主吗”

“不好说,上回去是乌昀接待的,听说岛主身体有恙,除非大事,一般不见外人了。”

“这就有些难了这样,你明日带人上岛,就说有个秘密要献给乌岛主,若是能见到人,你只需要转交他一样东西即可,若是见不到人,那样东西你就无需拿出来了。”

“是什么”

寇骁从怀里拿出一块羊皮递给他,秦祖新接过仔细看了一眼,第一眼没看出什么,直到寇骁提醒了两个字,他才惊觉,这是一张很详细的海图。

“这将军,这是真的”

寇骁撇撇嘴,“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是真的真要有宝藏,我们自己去寻不好吗这是假的,图上标出来的地方都是近一年大家出海一点一点摸索出来的,王爷亲自绘制的海图,瞧着很真对吧”

“对,非常真,小人在海上常来常往,也看不出一点异样。”

“那你说,乌岛主会信吗”

“他大概不会信任小人,无缘无故地,小人献上一份藏宝图,动机何在”

“简单,你就说,你想借用避风岛的势力帮忙寻宝,事后宝藏五五分,如果他不同意,你就找顺王合作。”

“到了岛上,我为鱼肉他为刀俎,他想抢图轻而易举。”

“给他们看一眼就把图毁了。”寇骁指着脑袋说“把图记在脑子里,没有比脑子更好用的地方了,他们想杀你也得掂量掂量。”

“那您最终的意图是什么”秦祖新有点晕,不太明白寇将军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是想做什么部署。

寇骁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过去,“费那么大的劲周旋,不过是为了让那位岛主相信,你是有诚意的人,对待有诚意的人,他的防备之心就会减弱,这时候,你再递给他的东西,他才肯亲手接。”

秦祖新亲眼看着寇骁将瓷瓶里的药水倒入墨水瓶里,而这个墨水瓶是他随身携带的,出门在外,他也习惯了用鹅毛笔,并且岛上的人也见过这个,想必不会起疑。

“将军,这点毒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