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树替他抚平衣服的每一处,笑着说“您该庆幸的是亲王礼服,想当年您是太子时,大婚礼服比这还复杂呢。”
李煦听到这话身体僵住了,他心想是啊,如果从这个身份来说,已经是二婚了,可他不仅是头婚还是初恋,真是亏大了。
李煦试完三套礼服寇骁才来,进门看到李煦穿着单衣站在全身镜前,心跳加速起来。
他这几天天天失眠,紧张与兴奋交杂在一起,心情说不出的复杂,他怕李煦被他影响,所以才回了寇府,顺便看看寇府准备的如何。
“你来了,快试衣服吧,哪里不合适就改改,时间不多了。”
李煦给寇骁准备的礼服只有两套,都是男式的,亲王王妃当然也有规制的礼服,但不适合寇骁,所以李煦单独给他做了两套。
一套是出门时穿的,与亲王礼服有些相似,看着像情侣装,不过没敢用同样的颜色和款式,否则就违制了,还有一套是敬酒时的礼服,他既然娶的是男人,就不存在女子在新房等新郎官回来的规矩,所以那天他们会一起去敬酒。
李煦这是明摆着要让所有人当睁眼瞎,他两辈子可能都没做过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不知道能不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不过这么荒唐的事情正史肯定不敢写,千百年后,人们从野史上看到这则故事,说不定会把他当成反面教材。
万一他以后真能当上皇帝,又万一大燕朝败在他手里,那寇骁大概会被世人唾骂,说他是妲己褒姒之流,男颜祸水莫过于此。
“王爷王爷”刘树唤了李煦几声,发现他明显走神了,这可真罕见。
寇骁已经换上了礼服,从头到脚写着威武霸气,与李煦穿着礼服的气质卓然不同。
李煦回过神,看到站在面前的男人,眼中露出惊艳的神色。
寇骁嘴角微微勾起,一手搭在李煦的肩膀上,低头沉声说“如何被我迷晕了”
李煦推开他,后退了一步,他觉得自己脸上很热,肯定脸红了。
“帅极了,你一定是有史以来最帅气的新娘。”李煦真心夸赞道。
不过没有哪个新娘喜欢被人夸帅气的,寇骁例外,他是男人,估计古往今来能如同他这般穿着礼服光明正大嫁人的男人也不多见,如果李煦没能改写历史,他肯定会因为此事名垂千古。
他叹息道“王爷可一定要继承皇位,末将可不想以王妃的身份流芳百世。”
“多稀奇啊,千年后,咱们的故事被人挖掘出来,一定会有很多人嗑我们这对c,说不定还会以我们为主角写各种各样的故事,感觉也挺刺激的。”
寇骁听不懂什么叫c,也没必要懂,反正千年后的事情,他看不到听不到,与他无关。
试好衣服,寇骁在王府吃了午饭才离开,同时,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驶入城门,赶车的车夫问城门的守卫“这位小哥,请问郡守府怎么走”
274大师兄
郡守府衙门外,每天求见纪韩宇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因此守门的衙役早习惯了赶人。
这会儿刚过午时不久,大家吃饱了饭都开始犯困,看到一辆灰扑扑的马车停在门口,赶出的车夫是个年纪颇大的老人家,穿着布衫,一看就不是权贵人家的马夫。
那马夫跳下来,径直朝大门这走来,衙役心想会是来找哪位大人的呢纪大人约了人出去吃午饭了,钟大人好几天没露面了,王大人似乎在,不过他从来不在午休时间见客
“找谁”衙役先发制人地问。
老人家掏出一份名帖递给他,“这位小哥,我们是来拜见纪韩宇纪大人的,不知他可在衙门中”
衙役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结过帖子随便瞟了一眼,连姓名都没看清就还给对方,“真是抱歉,纪大人不在衙门里,你们如果确定要见可以先约个号。”
“约个号”老人家不解地问。
“就是排队啊,先来后到懂吗你知道每天排队等着见纪大人的人有多少吗总要有秩序可言。”
老人家跑回去朝马车里的人说了句什么,马车的车帘巍然不动,不知里头说了什么,老人家很快又转过来,和颜悦色地问“小哥,那请问纪大人的府邸怎么走”
衙役见他年纪大,不忍心他白跑一趟,就提醒道“如果你们是公事,最好在衙门约个号,纪大人不常在家,你们就算等在门口也未必能见到人。”
“我们老爷是纪大人的亲人,特意来探望他的。”
衙役心里毫无波动,自从纪大人上位后,打着来投亲名号的人多了去了,可全南越都知道,纪大人无父无母是孤儿,只有一个师长还是断绝关系的,哪来的亲人啊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对,我们从北边来的。”
“吼,那你们消息挺落后的啊,纪大人可没亲人,投亲的人连纪府大门都进不去的,还是有事说事吧。”
大概是没想到一个看门的衙役都这么难缠,老人家掏了一小锭银子塞给他,“那还请小哥帮帮忙,我们要如何才能最快见到纪大人呢我家老爷身体不太好。”
衙役看到银子虽然心动,但并没有收下,如今衙门待遇好,给的月俸足足的,他们也过了见钱眼开的年代。
“这个忙我真帮不上,前头还有几十个人排着呢,要是让他们知道你们插了队,告到上头,我的饭碗就保不住了,见谅啊。”
这时,马车的车帘被掀起来一角,有道沉稳的声音传出来“尹伯,问问他顺王府如何走。”
衙役把纪府和王府的位置都告诉他们,他们爱去是他们的事,进不进得去跟自己就无关了。
老人家跳上马车,赶着马车调头走了,看样子确实是要去王府,衙役暗自嘀咕难道是什么有来头的大人物王爷岂是谁都能见到的。
李煦正想躺下歇个午觉,就见刘树急匆匆跑来,手上拿着一份拜帖。
“谁来了”李煦靠在床头问。
刘树脸上有些紧张,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凑过去把帖子递给李煦,小声说“王爷,是宋望”
李煦一时没想起这号人物,打开帖子看了眼,只见这个名字前头没加任何头衔,可见是没有官职的。
“宋望”挺耳熟的样子。
刘树提醒他“就是那位宋御史啊,纪大人的大师兄”
“咦”李煦诧异地挑挑眉,想起确实有这么个人,当初纪韩宇极力推荐他来南越当官,可后来不是说不合适吗
难道纪韩宇还是把邀请信寄出去了那他能来的确是意外之喜了,教育主事的职位还空着呢。
他跳下床,换了一套整洁的衣裳,然后大步走出去,“你派人去找纪韩宇,问问他可知道宋望要来的消息。”按理,这么大的消息纪韩宇不可能不事先告诉他的。
刘树赶紧去办,李煦走进会客厅,就看到一个人背对着他,正在欣赏挂在中堂的那副画。
那是一副山水画,气势磅礴,有高山峻岭,有小溪瀑布,有日出东山,也有庭院人家。
这幅画不是什么名家大作,是李煦在南下途中偶然看到的,价格也便宜,他就买来了,如果不是对方不想离开故土,他甚至想把画师直接带来。
“这位是宋先生”李煦开口问道。
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国字脸,浓浓的眉,微微上挑的眼,高鼻梁,薄唇,面无表情,一看就是个中规中矩的人。
李煦和宋望应该是见过的,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他不记得情有可原,但后者不可能认不出李煦,他朝李煦行了跪拜礼,“草民宋望,参见王爷。”
“起身吧。”李煦请他坐下,他则坐在宋望旁边,而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主位,明显是有意拉近两人的关系。
“宋先生是收到纪韩宇的信才来南越的吗”
“一半吧,草民半年多前就收到了师弟的信,他说了他这几年的经历,也说了他如今高居南越郡守之职,当时草民心里想,顺王是多少缺人才,居然连个小年轻也敢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
当然,我那师弟是个有才的,只是初出茅庐,没经验没阅历,担此大任还是早了些,不过正巧草民打算出门游历,就想来南越看看他,这一路走走停停,到今日才进城。”
李煦亲自给他倒了杯茶,诚恳地说“不瞒宋先生,当时本王急需一人来主管南越教育一事,纪大人就推举了你,但考虑到你的才能与履历,又觉得大材小用了,因此就取消了这个念头。”
宋望抬头看了他一眼,青年依旧异常俊朗,剑眉星目,朱唇白牙,与他记忆中的人相似又不一样,他记忆中的太子殿下虽然也是温润的,却少了一股亲和力。
不过虎落平阳,会有些改变也正常。
“王爷是怕我不乐意屈居师弟之下吧”宋望直白地指出要点。
李煦对宋望的第一印象不错,知道他是个直来直往的人,干脆直说“这确实是主要原因,宋先生的才能毋庸置疑,人品也上佳,但南越郡守是纪韩宇,你们又是师兄弟的关系,难免有隔阂。”
宋望面无表情地说“你们多虑了,草民如今就是一介平民,无官无职,又岂会在乎屈居谁之下这个问题,不过草民无意官场,并不想重新入仕。”
李煦原本也没抱希望他会答应,加上对宋望不够了解,并没有太多的感想,便拉着他聊起了南下之路上的风土人情。
两人走过许多相同的路线,见过相同的风景,甚至吃过同一家酒楼的饭菜,睡过同一家客栈,越聊越有意思,连宋望的脸上也多了许多表情,不再死板板的了。
不知过了多久,刘树就进来了,给两人续上热茶,又提议说“王爷与宋先生可要挪步去湖边的观心亭坐一坐那里更适合畅聊呢。”
李煦看了下时间,发现两人聊了一个时辰,这还只说了一部分,难怪古人会有秉烛夜谈这个成语,他觉得他也可以和宋望可以聊一晚上。
宋望起身说“来的路上就听说王爷即将大婚,草民厚着脸皮求一份喜帖。”
“这是自然,婚礼就在三日后,宋先生在哪落脚”
“草民刚进城,还没见过小师弟,如果他愿意收留就住在纪府。”
李煦倒是想把人留在王府,不过这几天家里忙着办婚礼肯定照顾不到宋望,干脆让他们师兄弟作伴去。
“那好,稍后本王让人给你送帖子,明日王府开始设宴,宋先生可以来找本王喝杯酒。”
这时候办婚礼除了迎亲当天的大宴,前前后后要办好几天的宴席,请的都是关系亲近的人,李煦让宋望明天过来,显然是很看重他了。
“那草民就叨扰了,王爷事忙,草民先告退,改日再与王爷闲聊。”宋望以前没机会和太子殿下坐在一起聊天,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健谈的人,而且隐隐有相谈甚欢的感觉,就像两人是同辈人一样。
李煦亲自将人送出门,又派了两名侍卫护送他去找纪韩宇,回头问刘树“见到纪韩宇了吗”
“是,老七去的,说纪大人与城中几名富商在酒楼用午膳,听到宋先生来的消息也很诧异,他说他确实有邀请宋先生来南越,但没说要来当官,对方也没给他回信,他以为这事情不成了的。”
李煦与宋望聊了一会儿,确定他的最终目标就是南越,不存在顺路过来看看这样的事情,不过不知道他能否猜中纪韩宇邀请他来南越的用意。
他说自己无意官场,但在李煦看来,他身上摆脱不了官僚气息,字里行间也都是民生社稷,这样的人,如果脱离官场,就像鱼儿缺了水,是过不好的。
“你再去打听打听,他进入南越后的轨迹,查一查有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
刘树当即应下来,只要宋望进过村镇和城市,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以如今南越各县镇之间的联系,也许宋望这个人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
再说纪韩宇那边,听到王府的人说大师兄来了,还去了王府,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急忙解决中午的应酬,紧赶慢赶来到王府,却得知大师兄已经离开了。
他立即掉头回纪府,深怕大师兄会被拦在门外,家里守门的奴才被人奉承惯了,免不了有些捧高踩低,万一把大师兄得罪了,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好在他的马车比较快,又是抄近路,在家门口正好与宋望碰上了。
纪韩宇看着多年不见的亲人,眼眶发热,大步跑上前将人抱住,“太好了,终于见到大师兄了。”
宋望没料到会有这么热情的迎接方式,抱又不是,推开他也不是,人有些怔愣。
好在纪韩宇也没抱太久,表达了自己的想念后就拉着人进府,边走边说“大师兄也真是的,您要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好让我去接你,而且家里也要收拾收拾,来的这么突然,我都吓了一跳。”
纪韩宇在宋望面前难得露出一点孩子气,这是在亲人面前独有的神态,哪怕他年纪再大,也是盼着自己有亲人的。
宋望与纪韩宇其实不算太亲,当年纪韩宇被收徒后没几年他就入朝为官了,等他罢官回去,和纪韩宇同在青穹书院,又因为恩师的问题不常来往,等他离开书院就更没见过纪韩宇了。
他也听说了纪韩宇被逐出师门的事情,理由非常难以理解,于是他先问了自己想知道的,“你与小师妹是怎么回事”
纪韩宇嘴角一抽,不提这事他都忘了小师妹这个人了,于是实诚地说“她想嫁给我,我不想娶她,于是她就陷害我,说我始乱终弃什么的,师父信了她的话,就把我逐出师门了。”
这可真是一言难尽的理由,宋望眉头皱的紧紧的,沉声骂道“荒唐男婚女嫁,这种事居然也能拿来算计,小师妹确实是被师父宠坏了,那你就因为这个跟顺王来南越的”
纪韩宇点头,“那时候不知道该去哪做什么,正好遇到顺王,又觉得投缘,就一路跟着来了。”想到那段路途,纪韩宇还心有余悸呢。
“那他提拔你做这个郡守可是真心实意的”宋望当心自己的师弟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不过顺王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王爷孤身南下,身边没有可用之人,恰巧我在王府教小公主,就被王爷拉来做壮丁了,王爷继续有人能稳住郡守府,便提拔了我,师兄不用担心,王爷是个雄才大略的主子,不会过河拆桥的。”
“嗯。”宋望赞同,等跟着纪韩宇走进内室,觉得这府邸新奇的很,许多事物都是自己没见过的,刚才在王府就有这种感觉了,他还以为是王府特色。
“你这院子修的不错,挺稀奇的。”
纪韩宇略有自豪地说“这大部分都是王爷的发明,等有空了再慢慢告诉你,师兄长途跋涉过来,赶紧去休息吧,我让人送热水热食过去。”
宋望这几天着了凉,确实不太舒服,此时有些头昏脑涨的,也就不与他客气了。
等安顿好大师兄,纪韩宇想了想,换下官服去见了李煦,接下来他们该怎么对待大师兄,还得看顺王的意思。
275人约黄昏后
“人既然来了,就好好招待,如果能将他留在南越就好了,其实本王一直想着手改进官场的监察系统,以前的制度不够完善,你瞧瞧各个地方的考评,有几个是真的几个是假的”李煦对纪韩宇说道。
纪韩宇对官场摸的很清,犹豫着说“无论是哪,官场不可能上下清廉,欺上瞒下、贪污受贿在所难免,但自从您新增了年底绩效奖,又重新选用了监察官,已经有进步了,而且如今百姓要民告官也方便,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官府,总比以前好。”
这是事实,想要肃清官场没那么简单,水至清则无鱼,李煦深知这个道理,但他不仅要杜绝官场的大贪大恶,还要对官员的政绩有更清晰的评价。
并非官员清廉就不一定是好官,以前雷家里就有几个年轻一辈在各地做县令,他们家族算是有钱的,也看不上一些小恩小惠,廉洁自律,但实在太懒,从上任开始就没做过出彩的政绩,只顾自己逍遥不管百姓死活,这样的官员比贪官更可恶。
但改变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要循序渐进,就像纪韩宇说的,目前已经有了很大进步,不可能一步登天。
李煦是看到宋望才又想起这件事的,宋望当年就是御史大夫,才能本事不愁,性格刚正,有一是一,是做监察的料,而且他是纪韩宇的大师兄,又是顺王请来的,所以不怕得罪人。
“我大师兄这人,有些脾气有些大,让他监察百官确实合适,以前他也做到这一步了,可是作为御史就必然会得罪许多人,时间长了,说不准就被人害了,下官私心里并不想他重蹈覆辙。”纪韩宇说完看着李煦说“王爷是难得开明的主子,下官信您不会偏听偏信,但若有一天,十个人里有九个人认为他有罪,甚至掌握着证据呢,您是判还是不判”
“你这话说的很没道理,无论谁都会面临着这个问题,包括你,你挡住了不少人的路,破了不少人家的财,肯定也会有不少人把你当成眼中钉,你时时刻刻都会面临着这些危险,包括本王,眼前不就有这样的危机了吗”
纪韩宇苦笑道“您说的对,这样的事情在所难免,要想青云直上就必然会触动一群人的利益,结仇在所难免,这样吧,回头我试探下师兄的口风,如果他愿意留下,到时候再与王爷细谈。”
“好,你派个人带他多出去走走,让他先了解了解这个地方,南越气候温和,百姓淳朴,也许他会喜欢这里的。”
有时候李煦会想,如果日子一直是这样的,他愿意一辈子呆在南越,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
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不去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上身,等老皇帝死后,新上位的皇帝未必会容他活在世上。
别的皇子还好,但他是前太子,身份不同,说不定连皇帝都会将他看做新帝登基的绊脚石。
纪韩宇告辞离开,李煦见到了寇骁的亲卫,告知他明日军营有场大比,如果他有空可以去观看。
李煦突然想起,贺遵他们已经去了一个月了,如果再不回来就赶不上他的婚礼了。
他让刘树准备马车,亲自去了一趟寇府,将寇骁从百忙中拉出来,两人在外头找了个地方吃晚饭。
两人并肩走进一家小食铺里,周围不少人都看到了,纷纷下跪行礼,然后驻足在一旁围观,要不是李煦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估计就要食不下咽了。
“怎么突然想到带我出来用膳”寇骁坐在李煦对面,闻着食铺里的香气,能辨别出是曾经吃过一回的牛肉汤,不知道李煦在汤里加了什么,味道特别鲜美,如今李记食杂铺盘出去了,不少方子也卖了,这家店做的应该就是顺王的方子。
“想见你了啊。”李煦开玩笑地说道。
老板是对中年夫妻,听到这话尴尬地低头,过了一会儿才紧张地跑来问“王爷和将军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您二位可要进里头的包厢里坐”
“哦还有包厢”李煦看这店面很小的样子,以为就这几张桌椅了。
“有的有的,特意为贵客留的。”如今闽州城内的食铺不少都隔出了包厢,就为了某天贵客临门好接待,因为全城百姓都知道,王爷偶尔会在外头用膳,而且不拘哪一家。
老板亲自将人带进包厢,说是包厢,其实就是一间用木板隔开的小屋子,只能摆下一张桌子,好在有一扇小窗户,不至于太闷。
“您二位要用点什么”
“挑你们拿手的上几样吧,能吃饱就行。”
“诶,您稍后,马上就来。”老板出去忙活了,没过多久就端着几大盆食物进来,小小的桌子摆的满满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认为他们能吃得下这么多东西的。
桌上摆着两大盆的牛肉面,一盘卤香牛肉,一盘拌牛杂,一盘炒青菜,还有两大碗牛肉汤,每个都分量十足。
面条是李煦来了之后南越才开始流行起来的,不过普通百姓家也不能天天吃,毕竟是从北方运来的粮食,售价比大米贵不少。
李煦吃了半碗面下肚,又吃了不少卤牛肉和牛肉汤,就觉得有十分饱了。
寇骁的肚子就像个无底洞,很快就把桌上的食物扫光了,连李煦剩下的半碗面也吃下去了,然后摸着肚皮躺在椅子上叹气。
“再这么吃下去,过两天该穿不上礼服了。”
李煦坐到他身边,也摸了下他的肚子,打趣道“别把腹肌吃没了就行。”
寇骁算是看出来了,他最吸引李煦的地方应该就是这张脸和这个身体,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李煦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问他“赵刚他们去剿匪可有消息传来算算时间都去一个月了,不是说能赶在婚礼前回来吗”
寇骁心道就算能他也不会赶回来的,他太了解赵刚的为人了,肯定以为这次婚礼他会尴尬,为了避免他尴尬,干脆就不出现了。
不过他倒是忘了还有个特殊人物在那支队伍里,也许还真能赶回来。
“上次收到消息是十天前,说是剿匪成功,但也被几十人逃脱了,他们正在附近追寻逃犯,估摸着要回来就是这两天了。”
李煦大概也能猜到赵刚的想法,白了他一眼,“他回不回来本王不太在乎,但我的侍卫必须回来,这可是本王的人生大事,仅有一次,他务必到场,若是没回来,我看婚礼往后延几天得了。”
寇骁眉头一挑,眼神变得危险起来,握住李煦的胳膊问“他在你心目中就如此重要比得过我们的婚礼”
“这话怎么说的只是延期又没说不结婚,而且他也算是我的家人,扪心而论,等等他不过分吧”李煦这几年好不容易把贺遵从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情况下拉回来,他靠的是什么并非靠金钱或者权势,而是靠他的真心相待,让贺遵对新王府有归属感,对南越有归属感,才能让他慢慢走出阴影。
如果贺遵知道自己缺席了李煦的婚礼,肯定会有遗憾的。
但吉日都是算好的,每个流程都定好的,他的婚礼并非想延期就能延期的,而且那么多外地赶来的宾客,哪能个个通知到位,李煦这么说也是开玩笑,毕竟他知道,贺遵想回来有的是办法。
他一个代理军师又不是非要和部队统一行动,既然剿匪成功了,他说不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寇骁会生气很正常,他也不是第一次吃刘树和贺遵的醋了,再看李煦那笑眯眯的脸庞,就想一口咬上去,而他确实这么做了。
李煦“嗷”惨叫了一声,外头的宾客本来就竖起耳朵听里头的动静,之前两人压低了声音说话没让他们听了去,这会儿只听到顺王的一声惨叫,吓得跳了起来,暗忖将军不会把王爷怎么了吧
他们都以为,这一次肯定是将军把王爷拖出来约会的,毕竟过两天就是王爷大婚了,将军心里不知有多难受呢。
“咱们要不要过去瞧瞧万一将军气愤过度,做出傻事来就不好了。”
“我瞧着你才像个傻的,那门口站着的侍卫都没动静,你操什么心啊”
“呸,你眼睛才瞎了,没看出来那几位都是寇将军的亲卫吗他们肯定偏向将军啊。”
“咦,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许久不见王爷身边那位丑侍卫了,他去哪儿了”
“这我哪儿知道,也许王爷派他出去公干了吧,不过王爷身边似乎没其他亲卫了,按理不应该啊。”
“这事我知道,封王都可以建亲卫队的,可以有一万多人呢,不过之前不都忙着替寇家军扩招么,王爷一时没顾上而已。”
那人心眼一动,激动地问“那是不是说,王爷还是会招亲卫队的那可比去寇家军当个小兵强多了啊。”
“那可不是,所以你等着吧,不是今年年底就是明年,王府肯定要招侍卫的。”
“到时候一定让我家那几个小子去试试,如果能混上王府亲卫,可真是扬眉吐气了。”
“你有五个儿子呢,机会确实很大,羡慕死人了,不过王府亲卫应该会优先世族官员家的子弟吧,也别希望太大。”
“不不不,就算他们优先,能挑出几个人来要凑足一万是不可能的,到时候闽州城本地的年轻人肯定会被优先考虑,毕竟是土生土长的闽州人,更忠诚可靠啊。”
他们说了一阵话,然后又听到包厢里传来一阵响动,像是桌椅倒地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然提高音量说“哎呀,今天的天气可真好啊,你瞧,那么大的月亮都出来了,如此良辰美景,咱们赏月去吧”
“是啊是啊,这种美好的夜晚就该喝酒吃肉,享尽人生没事,快哉快哉。”
包厢里,寇骁不小心踢到了一张椅子,李煦靠在他怀里喘气,此时将人推开,理了理衣服,站起身说“走吧,到郊外赏月去。”
寇骁摸了一下嘴唇,乐滋滋地跟在他身后出来,他们一出现,店里的宾客齐齐低头,端着碗埋头苦吃,根本没想过要给这两位大人物打招呼。
尤其是刚才说话的那两位,吓得两条腿都在抖,就怕寇将军以为他们坏了他的好事。
好在两人从头到尾都没停下脚步,很快就离开了,一屋子里的宾客和老板都齐齐松了口气。
外头的月亮确实很圆,李煦他们的婚期是在十八,今天刚好十五月圆夜。
两人上了马车,车夫问了地址,赶着马车出城去了。
南越的城墙改造过几次,有时候犯了事的人没地方去就让他们去给城墙加宽,加着加着,现在城墙是相当壮观了。
寇骁从城门经过的时候还感慨了一句“如今就算有十万大军来围攻,我们也能守住这座城。”
“那可未必。”李煦凉飕飕地说“如果我要进攻一座城,我肯定不可能一上来就攻城,先派人混进城里,下毒啊,防火啊,杀人啊搞一套动作出来,先让城里乱起来,如果能把粮仓烧了,那就呵呵了”
这话像是给寇骁提了个醒,“新军营建设的时候,我想把军需库和粮仓建的更隐秘些,王爷有好的提议吗”
“如果选择隐秘的位置,那必定远离大众,还要派人值守,一旦被人找到无力反抗也不行,不如就建在军营中心,个别人要混进去容易,但想大批混入肯定不行。
然后就是防火防水设施,以粮仓为例,可以在粮仓外围建好几圈的行政楼,敌人要想摸到中心,起码要突破好几道坎才行,而且粮仓可以用石头来砌,想放火也没那么容易成功。”
寇骁表示赞同,又问了几个常见的军事问题,他发现李煦的脑子很活,并不会固守着兵法上的某一种套路,而是能随机应变。
这样的人当朋友固然是好,如果是敌人,那就太可怕了,如果让他领兵打仗,也许比自己强多了。
李煦猜出他的想法,笑着说“别把我想的太能干,我也只是知道的多一些,真指挥军事肯定不行的。”
“王爷过谦了。”
“你不要觉得我心思太狠毒了就行。”
寇骁应了句“兵不厌诈,当战争来临,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为了赢,一切都值得,能少死一名将士一个百姓,就是成功。”
李煦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但活生生的人在面前时,李煦未必下得了手,道理归道理,实践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快看,从这个角度看去,月亮像不像悬挂在前方那棵大树上”寇骁指着前方的天空说。
李煦想起了那句诗“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寇骁轻轻握住李煦的手,自言自语道“果然还是故意约我出来的。”
李煦听到了他的话,轻轻笑了一声,然后靠在他身上,双眼放空,不知神游到哪去了。
276大婚上
十月十八,一个万事大吉的日子,宜嫁娶宜安家,寅时刚过,王府中门就打开了,两名仆从抬着一大捆鞭炮走出来,在门口摊开,等全部摆开,天刚微亮。
“时辰到了,快快放炮竹”里头有人一声大吼,然后仆从便用火折子点燃了引线,很快,“霹雳吧啦”的炮竹声响彻上空,也惊醒了沉睡中的人。
一匹快马原本已经快到门口了,被这惊天动地的炮竹声吓得马蹄高高举起,身体摇晃着想把背上的人甩下去,好调头就跑。
一身黑衣的青年皱了下眉头,然后松开缰绳,从马背上跳下来,任由吓坏的马儿惊慌失措地跑开。
他独自走过去,看到王府门前已经烟雾弥漫,鼻尖里充斥着火药的味道,他再靠近一些,两侧突然跑出了几名手持武器的士兵,长长的铁枪架在他面前。
“站住来者何人报上名来”一名小兵看不清来人的脸,烟雾实在太大了,只能靠声音辨别。
黑衣青年伸手推开拦在面前的几支枪,沉声回答“穆岚,王府侍卫。”
这个名字小兵们自然如雷贯耳,而且还知道他这次跟着赵副将一起出去剿匪了,但没听说赵副将他们回来啊。
“可有令牌”
贺遵掏了令牌递过去,对方接过后跑到一旁烟雾小一些的地方看了眼,确认过后才恭恭敬敬地将令牌还回去,大声喊道“穆侍卫,得罪了,王爷大婚,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贺遵一路过来不知过了几次安检,早习惯了,而且王爷大婚,南越从边界开始就进入戒严状态,想进来可不容易。
贺遵大步走进王府,门外的鞭炮声不绝于耳,院子里也是一番忙碌的景象,大婚之日,王爷要祭祖,要迎亲,要宴客,宾客如云,这府中下人并不多,个个都恨不得有分身术。
老七最先看到贺遵,急忙迎上来,“穆大人回来了,王爷昨夜还在念叨您了,好在您回来了,否则他都不想出门迎亲了。”
贺遵嘴角勾了勾,算是笑了下,他的脸看起来没那么恐怖了,而且家里人也看习惯了,他说“王爷起了吗”
“起了起了,再过半个时辰就该祭祖了,您快去吧。”
贺遵先回自己屋子沐浴更衣,打理妥当后就见床上放了一套全新的衣裳,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有,外套是暗红色的锦袍,绣着蓝色云纹边,衣裳上还绣了几朵花,放在平时,这样的衣裳他肯定不穿的,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就勉为其难穿一次好了。
穿好衣裳,贺遵走到王爷的院子外,见刘树正端着什么跑出来,看到他喊了句“哟,我就知道你穿这身肯定好看,真精神”
贺遵嘴角抽了抽,就他这张脸无论穿什么都不可能好看的,亏得刘树夸的下口。
“你这是做什么”
“刚给王爷送了点吃的,等祭祖后就要出门迎亲了,就没空吃东西了,我也给你留了一份,在一楼客厅,你赶紧去吃吧,王爷早盼着你回来了。”
刘树说完就绕过他跑了,贺遵摇摇头,走进去,一眼就看到李煦穿着一身亲王礼服端坐在沙发上,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眼睛闭着,像是在想事情。
“王爷,属下回来了。”贺遵靠上前给李煦行了礼。
李煦蓦地睁开眼,眼底散发着惊喜的光芒,“总算是回来了,再晚几个时辰,你就不能亲眼看着本王迎亲了。”
贺遵知道他今天迎亲的对象是谁,暗道其实没有亲眼看到也挺好的,他和刘树都不赞成王爷娶个男妃,只是王爷坚持,他们也没有反对的权利。
贺遵肚子空空,先把早点吃了,然后和李煦说了几句这次出门剿匪的事情,“虽然成功了,但损失还是不少,伤亡近千人,这支蛮族部落很强,而且经过上次的事情后,他们在山里布置了许多陷阱,我们对地形不熟,大半的伤亡都是陷阱造成的。”
李煦正想开口说话,贺遵回过神来,赶紧道歉“抱歉,忘了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本不该说这些的,王爷恕罪。”
“这没什么,已经是事实了,迟早要知道的,不过今日确实没空处理此事,明日与寇骁一同商议后续的事情吧。”
“您放心,因为伤兵不宜赶路,属下让他们在原地休养,过几日也就回来了,赵刚应该也不想回来,这个提议正中他下怀。”
李煦一脸坏笑地说“如果他知道今日本王要娶的人是寇骁,会不会后悔的撞墙去”
贺遵露出一点笑容,“咳,应该会的吧,如果知道今日是寇将军的大喜之日,他肯定要抢着来送亲的,可谁叫他不回来呢”
主从俩不厚道地笑了,心情也明朗了许多,刘树此时从外头跑来,还没进门就喊道“王爷,吉时到了,该祭祖了。”
李煦在建王府时原本没考虑到建祖庙,后来发现,逢年过节,喜事丧事,大事小事,基本都避不开祭祖这个环节,于是就在后山上建了一座宗祠,供奉着大燕王朝历代君王的画像。
祭祖后天已经大亮,李煦重新沐浴更衣,换上了一套大红色的礼服,据说当下人们成亲婚服的颜色千奇百怪,并没有一个统一的颜色,李煦最终绝对还是用红色,毕竟红色代表着喜庆,这是他根深蒂固的观点。
礼服从里到外有六层,穿在身上都觉得重,太阳一出来,他浑身就热的难受,好在刘树赶紧让人举着华盖替他遮阳,又有两名貌美丫鬟在后头摇扇,这才让他不至于热晕过去。
“吉时到,出门迎亲咯”刘树尖锐的嗓子传来,李煦抬头,露出一个堪称激动的微笑,然后宽袖一甩,身后众人出门迎亲。
门口已经备好了枣红色的骏马,马毛刷的油光发亮,眼神镇定,在这震耳欲聋的锣鼓声中竟然还能安安分分地站着等他,也不知训练了多久。
在骏马身后,有一眼望不到头的寇家军仪仗队,这是前日大比选出来的将士,穿着新军服,披着软甲,手持长戟,腰挂长刀,雄赳赳气昂昂地立在那,如同一柄柄锋利的刀枪。
李煦跳上马背,抬手一挥,整支队伍便动了起来,从王府到寇府的道路全是水泥路,宽敞平整,而且一大早就有清洁工打扫冲洗,干净的能在上面打滚。
道路两旁都有维持秩序的衙役,长刀一伸,将围观的百姓拦在外头,这些百姓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有的头发还是湿的,他们有的手里握着彩旗,看到李煦过来便欢悦雀跃地挥舞起来,像是迎接某个大牌明星。
不过以李煦在南越的地位,确实圈粉无数,直到如今,还有人在家里立他的长生牌每日三炷香上供着。
“王爷大喜啊祝您与王妃百年好合。”有人朝李煦大喊道,李煦循声看去,就见一个中年男人被两侧的百姓捂住嘴拖了下去,风中还飘散着他没说完的话语“谁打我唔”
旁边的百姓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李煦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想着他们很快就要大跌眼镜,不知到时候他们是否还能说出祝福的话语来。
想到自己即将迎娶的人,李煦心头火热,双腿夹紧马腹,让马儿小跑起来。
身后的队伍中有人不断往两侧抛洒糖果,原本刘树准备的是铜钱,李煦怕造成踩踏事件,就换成了糖果。
这年代糖果也是奢侈品,一粒糖果可不比一个铜板便宜,从身后的响动也看得出来。
刘树追上来,小声提醒道“王爷,您别走太快,这路上也是要看时辰的,太早到了咱们连寇府的门都进不去,很尴尬。”
李煦干咳了一声,微微勒紧缰绳,放慢速度,感觉这一条并不长的路走了许久也没走到尽头。
寇府一片繁忙景象,但井然有序,毕竟嫁过好几次女儿了,流程太熟悉了,不过隐约有下人奇怪地问“我似乎并未瞧见三娘啊,你们可瞧见了”
“你傻啊,王妃娘娘不是一个月前刚生了孩子了,此时刚出月子呢,听说住在寇将军的院子里,我们肯定是瞧不见的。”
“这她真在寇将军的院子里坐月子这不合礼数吧”
“你又犯傻了吧,那生的可是王爷的孩子,怎么可能在寇府坐月子,听说是昨夜回来的。”
被怼的那人一头雾水,小声嘀咕“是吗可我昨夜值夜啊,可没瞧见有谁上门。”
“别唠叨了,快去干活吧,迎亲的队伍马上就到了,你要是好奇,就到前院候着,肯定能瞧见三姑娘出门。”
整座寇府,知道今天出嫁的是谁的人不超过十个,除了老太爷夫妻,寇夫人,就剩下他们的贴身奴才了。
“夫人,您赶紧换上礼服吧,王爷马上就到了。”寇夫人的院子里,两名健壮的婆子催促着寇夫人换衣服。
寇夫人靠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嘴唇微微动着,不知道在嘀咕什么,连个反应也没给那两名婆子。
这院子里原先的下人全都换到别处去了,剩下的都是寇骁找来的,自从李煦下聘后,她就没走出这个院子一步,明着养病,知情的人都知道她被软禁了。
这事情传到外面,寇骁免不了要被冠上不孝的罪名,但寇骁不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并不能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而且寇骁也并不愿意这样关着寇夫人,毕竟是母子,谁愿意关系这么恶劣呢
不知是谁去找寇骁汇报了事情,很快,他就过来了,穿着一身大红的礼服,所过之处所有人都惊讶地瞪大眼睛,暗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今日成亲的人是寇将军呢。
寇骁走进屋子,撩起衣摆坐到床边,握住寇夫人的手,说“您这是要闹到什么时候呢大喜的日子,您难道真不想出席吗”
寇夫人见到他身上的礼服,双目赤红,甩开他的手吼道“你给我滚你这是要碍谁的眼呢穿成这样是要做什么今天不是你妹妹成亲吗”
“母亲,您要如何才能同意呢”
“除非我疯了,死了,否则永远不可能同意”寇夫人说着说着又哭天抢地地吼道“你个不孝子我怀胎十月生下你,养你到这么大,是让你嫁人的吗你把寇家的脸面往哪放你让我的脸面往哪搁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您多久没到外头走动过了”寇骁耐着性子问。
“我怎敢出门一出门听到的都是你的流言蜚语,你们也不嫌丢人,竟然闹的全城皆知,我要是出门,岂不是要被唾沫淹死”寇夫人尖锐地反驳。
寇骁叹了口气,知道与她说不通,她也不会理解,他站起身,皱着眉头问“您要是不想出去就算了,过了今日,我不会限制您的自由,您想去哪就去哪。”
“呸说到底还不是怕我阻止你出嫁我倒是想问问李煦,他安的什么心,娶个男妃能见人吗能入宗祠吗以后敢带你上京城面见皇上吗他敢向世人昭告你寇骁就是他娶的王妃吗还不是得用寇三娘的名头,你们算什么光明正大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寇骁岂会不知这其中的艰难,但他们已经在一片荆棘中挑了一条最好走的路了,也许没那么圆满,但谁会在乎呢
“您说的这些我们都懂,若是惧怕这个,我就不会与他好了。”
“你倒是敢说,要是让皇上知道你们的事情,你知道后果吗他李煦是皇子,亲生的,我们寇家算什么连个蚂蚱都算不上,皇上只要一声令下,寇家满族都要为你陪葬”
“您想多了,不会有这一天的。”
寇夫人哈哈大笑起来,“寇骁啊寇骁,你虽然在战场上无往不利,但你却不了解朝廷,那些文官的嘴和笔才是杀人的利器,皇上怎么可能会要个男儿媳,怎么可能让这样的污点落在皇室身上,你不死谁死”
寇骁知道她说的在理,但他之所以说不会有这一天,是因为他知道,李煦不会让局势走到这一天的。
他低头微微一笑,无比自信地说“您信不信,如果真有这一天,李煦宁愿舍弃亲王的身份也不会让我去死的,您别担心。”
寇夫人感觉自己真的要疯了,这个傻儿子以前看着精明,怎么在感情的事情上如此糊涂还舍弃亲王身份,试问哪个男人能做到这一点
她觉得自己无比清醒,疯的人是寇骁,但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场面一度沉寂了下来。
过了许久,寇夫人从床上下来,抬头挺胸地站在寇骁面前,“好,本夫人就出去瞧瞧,看看李煦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瞒天过海,娶你这个男妻过门的”
寇骁深深看了她一眼,让那两名婆子伺候寇夫人更衣,又把她的首饰全换成了没有棱角的珍珠钗环,全身上下更是一个硬物都没有,这才领着她出门。
刚出院子,就见管家慌忙地跑来,“将军迎亲的队伍来了,您快准备准备”
寇骁双手握了握,胸腔里有如雷般的心跳声,他知道自己紧张了,他这辈子全部的紧张大概都是李煦造成的,而所有的欢愉也是他带来的,从今往后,这个能牵动着他的喜怒哀乐的男人就彻底属于他了。
“走吧。”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迈开脚步大步向前。,,,859821378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